祖父对张墨卿的自省,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大伯父。
祖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才对着张墨卿道:“你且回去读书吧,这事暂不要与任何人说。”
虽有八、九分的把握,但事情没有结果,总还是有几分担忧,这事也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张墨卿应了一声,侧目看了一眼大伯父,这时大伯父也抬起了头,神色晦暗阴沉,让人不觉一颤。
“孙儿告退。”
“去吧。”
张墨卿转身,退出了书房,行至在那颗长了嫩叶的大树下,听见了书房里传来的祖父与大伯父的细碎声音。
张墨卿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快步离开了这“书房重地”。
张家的这处三进宅子,横向与纵向都扩宽了一些。
或许当时曾祖父是真的绝望了,在三年开荒后,以为此生不能再回到京师,便移居到了荣家县的小荣村。将这宅子当作了祖宅来盖。
青砖灰瓦地盖好后,也可以算是在这,满是土胚房的小荣村里的一道风景了。
只可惜,曾祖父自个儿还没在里面住热乎,就离世了,吓得整个村的村民也不敢多在门口围观宅子了。
此时已近午时,雨后晴天,阳光也没有那么猛烈,一些地陷进去了的水洼坑,都没有干涸。
张墨卿伸手遮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便抬脚转向了二门,往西边小院走去。
张家的女眷,每日清晨都会去祖母那请安,陪着老太太唠唠嗑,男子因为忙于事业、学堂读书,便不会常请安,除非是比五弟年岁还小。
同时,没有特殊的情况的话,那就是会在初一、十五,聚在一起享用晚膳。
其余时候,都是各自在各房屋里用膳,当然小辈凑趣赖在祖母那用膳就另说。
约莫这也是曾祖父在世时,定的规矩,不得让男子荒废了学业与事业,在这后宅当中消耗时间。
那中心思想就是功名最重要,人伦偶尔乐一乐就好。
二门,也就是垂花门。
张墨卿如往常一般,缓步地往二门方向走着,同时为了加深印象,口中背诵着已经记熟悉了的内容。
他其实并不是个脑子特好用的人,无论是前世能考上重本,还是今生稚龄取得童生头名,都是靠着这坚持不懈的“死记硬背”。
背一遍忘了,就背三遍、四遍,时时刻刻地背,总会将这些内容刻在脑子里,怎么也忘不掉。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张墨卿进了二门,正好背到了“大学”第八章,就突然见地上有一道阴影覆盖住了自己的影子。
他吓得猛一回头,还没看清是何人,就感觉撞上了一堵墙,随后就被拥入到了一个单薄但温暖的胸膛里。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四弟,如此心不在焉的,在想何事呢?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呐……”
“……”这轻浮的语调,压根就不用猜了。张墨卿肩膀使了一下劲,一时竟没有立刻挣脱开来。
张墨卿涨红着脸,有些无奈道:“三哥。”
“真乖!”
三哥轻轻抓着张墨卿肩膀,帮着站稳后,又伸手摸了摸张墨卿束起的一个发角,挑着眉头,戏虐地道:“四弟,还未答三哥哥的话呢?”
三哥……哥?
张墨卿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抬眼望着离着自己只有两三个拳头距离的少年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三哥张延弘,是大伯的小儿子,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