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想得太入神, 以至于登上入金銮殿的台阶的时候, 差点一脚踩空。
温润的嗓音入耳:“小心!”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后头伸过来,打算扶他, 魏宁下意识避开,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地上。
帮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下,又缓缓收了回去, 那声音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你没事就好。”
魏宁拍拍自己衣服蹭上的灰, 抬头便看到当今圣上的第五子, 代王姜恪。
魏宁向他道谢:“方才多谢代王提醒。”
代王虽然是皇帝五子, 但官职并不高, 至于爵位, 魏宁也是荣国公世子,自然无需太过谦卑。
姜恪俊美如玉的脸上涌上淡淡失落:“你以前叫我一声表哥, 如今却生分不少。”
京城有两个王氏,一个大王氏, 是魏宁祖母的娘家, 一个是小王氏,是魏宁的母亲一族。
姜恪的母亲是德妃, 也姓王, 是魏宁生母的同族姐妹。
虽然隔得有些远了, 但魏宁同姜恪确实是表兄弟的关系。
代王生得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 比起其他几位皇子, 他的容貌并不是最为出众的, 却是最具有亲和力的那一个。
代王出生时,正值干旱,王昭仪生孩子的时候,便狂风大作。
小婴儿呱呱坠地,便天降甘霖。普济寺的道林大师为五皇子批命,便称此子颇有佛缘。
若非代王是皇子,皇室子嗣又十分单薄,道林都想拐了代王去庙里当和尚。
颇有佛缘的代王长大之后,也长成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他的眼眸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魔力。
无论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当他充满歉意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便忍不住想要原谅他。
魏宁看他失落的样子,差点要顺着代王的意愿喊出那声表哥,然而他定了定心神,把莫名生出的那点歉疚一扫而光,只不冷不淡道:“君臣有别,代王若是无事,本官便先行一步。”
他迈开步子往自己的位置坐下,因为刻意避开徐元嘉,他今儿个来得比平常更早了些,以往他到的时候,诸位大学士都到了七七八八,结果今儿个几排椅子空荡荡。
本来就到了小猫两三只,两个位置同他离得十分遥远,一个是代王,一个是左琛,一个能说的上话的都没有。
魏宁心想,今儿个当真不是个好日子。
好在这是金銮殿上,身为已经出府封王的成年皇子,为了避嫌,代王是不可能凑过来同他说话的。
相对来说,同为朝官的左琛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那日心中郁卒,回去便发了高热,病了两三日才好,病刚好,又恰逢休沐,本想去荣国公府寻魏宁,结果一大清早过去,就看到魏宁拉徐元嘉上马车。
跟着夫夫两个转了一日,他愣是没有找到机会插进去说话。
与其说是找不到机会,不如说他是不敢,有些话,他捅得太明白了,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琛也知道做事要果决,可清官难断家务事,碰到涉及感情的事情,他能够做的,也仅仅只是让自己不那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昨儿个回去,左琛想了半宿,今儿个一大早便来了金銮殿,坐在椅子上开始回忆往昔。
他知道魏宁一般都来得晚,一般也要日光找到第六块砖石的时候才来,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他给了自己一个时限。
若是魏宁在日光到第五块砖石之前来,他便主动向魏宁示好,若是第五块砖石之后,他就快刀斩乱麻。
结果今儿个破天荒的,魏宁竟然在光线还没走过第四块砖石便过来了。
这是老天爷都在叫他,不要轻易放弃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