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转首,与傅行勋的目光在半空相汇。
“有得有失,向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小侯爷当是早就明了于心罢。”沈珩到底年长他许多,哪怕受到当下这般的冲击,他自始至终,都沉稳如山。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是逼得傅行勋难以接话。
他愣怔片刻,到底转开眼去,再望向那空旷的门外。
那条青石铺就的蜿蜒小道上,已然没了阮幼梨的身影,虽有盈盈绿意满目、姹紫嫣红点缀,但到底少了几分该有的生气。
天光刺目,刺得他微微眯了眼。
恍然间,他仿佛又忆起了母亲在世时,对他的最后一番话语。
“元郎,莫要去忧心,现在你还小,自有阿爹和阿娘为你去撑那一片天,待你至及冠,成铮铮男儿,那片天才会由你去顶。”
“你万万要记得,当下之失,并非……毫无所得。”
“当下之失,并非毫无所得。”傅行勋重复着这句话,是说过身旁的沈珩听,亦是说与自己。
闻言,沈珩微微牵了唇角,可眼底却无丝毫的笑意。
“多谢小侯爷劝慰了。阿沅那孩子……本就是这个命,她身娇体弱,又被萧家的人盯上,自然逃不过她的这一劫。”
“萧家?”傅行勋从他的话中捕捉到这么一个词,不由愕然。
沈珩轻轻颔首,道:“我已查明,阿沅的马车,早被人动了手脚。可能是萧筠所为,但最怕的,还是阿沅的身份暴露。”
“应是前者。”傅行勋沉吟片刻后,说。“萧筠曾欲加害阿沅,她既然对阿沅心中不满,自然就不仅仅是下毒那么一回了。”
再者,傅清沅常年不接触人世,连他都未曾与她谋面几回,难记得她容颜,更何况是他人了。
武毅侯家不受恩宠的病秧子小姐,应当是不会招惹萧家注意的。
考虑到这前前后后,傅行勋才这般笃定言语。
沈珩赞同地点点头,但眉头依旧紧锁。
“惟愿……早日除去那颗毒瘤。”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两人无声对视,后又别开了眼。
傅行勋缓缓抬起眼,望向头顶的一片湛蓝天空。
如今,他已成铮铮男儿,这片天,该他去顶了。
他们武毅侯府,从一开始便注定,不会逃脱那重任,弃天下于不顾。
在门口送别沈珩后,傅行勋折身欲回,可却与身后猛然冒出的阮幼梨撞了个正着。
傅行勋一时没有设防,竟是险些被她骇住,定了定才稳住了步子。
但阮幼梨却没那么幸运了。
她本就没什么底子,此刻直直撞上了他的胸膛,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往身后仰去。
有那么一刹那,傅行勋是想伸手拉住她的,然而广袖微动,却又被他收回。
于是,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无情无义地看着阮幼梨仰翻在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