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本就不是常人居处, 无人打扫收拾。
因此,当傅行勋和阮幼梨并肩踏入时,被迎面扑来的一阵轻尘呛得咳嗽。
阮幼梨以广袖覆鼻,而后用另一只手将那扬尘往别处挥了挥。
看着那微尘四溢,飘向了自己, 傅行勋没忍住地闭眼。
他有罪, 他得宠着她,还得让着她。
他做的孽,就得他自己偿还。
傅行勋深吸一口气, 想平缓一下心中情绪。
可情绪没能平定下来,反倒是又引来一阵心肺疼。
他捂住心口,没忍住的一阵清咳。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虞三娘的注意。
她在这柴房待了不止三两个时辰,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人,故而早就习惯了这境遇。
她坐在草垛上,抬眼望向他们, 开口道:“你们该用沾湿的绢子,捂住口鼻再进来的。”
虞三娘这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让阮幼梨心中的情绪是愈发复杂。
她咬了咬下唇,终是看向安定坐于原处的那人, 问:“三娘, 你当真是萧家的人?”
闻言, 虞三娘冷嗤出声:“你知道的, 萧家是我的仇人。”
“那你为何还向他们出卖了我们?”阮幼梨死死盯着她, 不肯放过她面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虞三娘忍不住垂下眼睫,覆下的那一片小小阴翳透着几许无奈、几许悲恸。
顿了良久,她才终于闷声回应:“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萧家出的什么条件?”直到这时,旁侧的傅行勋才终于脱口出声,插进了她们的对话。
虞三娘抬眼看他,表情沉肃且决然:“我的弟弟,我仅剩于世的亲人。”
在她答出缘由时,阮幼梨竟是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顿了顿,虞三娘又是出声,道,“不过,那并非我的亲生弟弟,那只是萧家用来蒙骗我的一个手段。”
“况且,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出卖过你们。”
傅行勋抬了眉尾,唇角微扬,道:“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虞三娘苦笑出声:“是,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你们也没有相信我的必要。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解释,就是说明所有的,哪怕那个解释就是真相。”
“我信你。”阮幼梨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你告诉我,我信你。”她又重复一次,看向她的眼神分外坚定,让虞三娘的心中一颤。
傅行勋亦是对她颔首:“说罢。”
虞三娘抿了抿唇线,出声将这一切,娓娓道来。
“那日,我在房中看书,突然一支飞镖射入,钉在了梁柱上,那上面,夹带了一张纸条,说是我失散的弟弟在他们的手上,若要保他性命,就独自前往。”
“我们虞家,确实有比我年幼的小郎君。他出生的那一年,正逢饥荒动荡,因为意外,他不知所踪,而我们寻找多年,亦无果。”
“我得了这难辨真假的消息,还是决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独身前往。”
“我也见到了那个弟弟,他的耳后没有痣,所以我很确定,那是萧家设的一个局。”
“但他们以那个孩子的性命要挟,我情急之下,便告诉了他们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她说得动情,但傅行勋还是从她的话中,寻到了破绽。
“所以,你为何会得知我们的计划?”
虞三娘抬眼看他,答道:“我若是说,只是无意听见,你们会信吗?”
一时间,傅行勋和阮幼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回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