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极好, 将碧瓦飞甍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金光中。
张真人一边在宫道走着, 一边对于被贴身小道童撞见对镜自照难以释怀,他生怕小道童多心, 不由解释道:“小新啊,我刚刚只是在看自己的面相,卜算吉凶。”
小道童懵懵懂懂地挠了挠头,虽不明就里,口中却真心恭维道:“真人本事高强, 相面之术更是登峰造极,真是令吾等佩服。”
张真人满意地微笑,正要勉励几句, 忽觉不对。
刚刚他光顾着欣赏自己的容色,却忽略了仿佛有一丝黑气罩顶而来。
他亦不太确定,不由细细回想,越想越觉得自己隐隐有霉星沾身之相。
毁形象如要他性命,但失去性命, 哪还有形象可言?
他顿住脚步, 运指掐算, 果然显示此行伴随血光之灾。以他如今的功力竟还伴随危机,究竟是何方神圣?
张真人再重新迈步,已是忧心忡忡。
戴权那总是一团和气的面庞上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惊惧, 见到张真人, 声音透着急迫:“圣上急着召见您, 真人这就随我走一趟吧。”
张真人知他贪财, 塞了个封红给他,微笑道:“我已有感应,此事干系重大,恐怕还需请贫道的徒儿从旁协助。”
戴权听他已有感应,心中惊疑不定。
未知而神秘的力量总是令人畏惧。
他不由连声道:“真人哪里话,我和您可不是一般的交情,更何况靖安侯府忠君爱国,靖安侯世子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圣上极信任的。”
他将封红递还予张真人,满面笑意道:“您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张真人有些意外,从未听说戴权有不敢收的银子,更何况他一向眼高于顶,除了圣元帝,谁也不放在眼里。
戴权却转身命人去告知谢嘉树,然后躬身道:“真人请。”
……
谢嘉树自从闭门读书,更觉春秋一书字字针砭,艰深难懂,每日上下朝见了林如海,都有几分忐忑。
林如海却极喜欢谢嘉树,一见到他清风朗月般的面孔,就觉得赏心悦目。
更难得的是,他年少得志,却不骄不躁。既有读书人的温雅,又不乏勋贵子弟的气度,让人见之忘俗。
这一日,谢嘉树辞别林如海,回身就见骆冰朝自己走来。
他自从败于谢嘉树手中,就沉默了许多。
众金吾卫见状纷纷侧目,牢牢盯住两人。
骆冰一向自视甚高,但如今,他真正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直直立在谢嘉树身前,然后躬身抱拳,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属下之礼:“属下骆冰,参见右武卫大人。”
他的脊背弯下,一动不动,等待着谢嘉树的回答,脸上带了些期待,以及紧张。
周围鸦雀无声。
谢嘉树微微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周围的人松了口气,纷纷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今天下职后去天香楼,不醉不归!”
气氛霎时热烈起来。
这时,一名内侍疾步走来,向谢嘉树行礼:“右武卫大人,陛下有请。”
……
长宁宫已加强守卫,封禁起来。
宫人们未料到青天白日,竟发生如此灵异之事,尽管尽忠职守地守在御前,却胆寒不已。
见张真人来了,所有人不由精神一振。
圣元帝已移驾正殿歇息,手中攥着黄符,心神紧绷,见了张真人皎皎如仙的风姿,也不由心神一松。
张真人拜见了圣元帝,听明事情原委,才独自步入太上皇的寝宫查看情况。
一跨入室内,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