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扶着腰起身的时候,又是日上三杆, 在和顺促狭的目光里将他端上来的粥和汤药都喝了。
因着当初在边城被大夫断了气血两虚之象, 倒如今江余已经喝了大半年的补身汤药了,按着一日三顿来, 补的江余觉得自个儿实在是上火。
当初知晓宋瑜派了人去给他报信,为了讨好宋瑜, 也为了自个身子他不曾拒绝,如今看来, 他也是时候找宋瑜说道说道了。
再补下去, 他没病都要被补出病来了。
听着远远从内院传出来的声响, 江余原本往前门过去的脚步一顿, 转而带了和顺从后门出去了。
这会儿正门那该都是些上京的世家子弟吧。
江余觉得他还是有些个自知之明的, 他如今的身份还真不大好说,虽相信宋瑜当初那点不算承诺的承诺, 但心里总是有隐隐的不安。
既然宋瑜似也没有将他暴露于人前的想法,而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他也该注意些才是。
出了燕王府, 江余便顺着沿街的路往西走去。
因着他当初从旁人嘴里得知宋瑜寿辰时已有些迟了,再加上那块玉寻了些时日,拿了样子再找人做倒是有些晚了,那工匠也忙的很,江余最后还是借了燕王之名才叫他接下这活。
好说歹说让人定要今日做出来的, 原是可以在府中等着人送上门来的, 只是江余知道宋瑜要在府里摆宴后才改了主意。
今天王府中人员混杂, 江余若是呆在王府之中,便也只能呆在院子里,还不若出门的好。
“我们真不叫辆车?”跟在江余身后的和顺,见他这般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由地提醒道,“这到宝玉楼不得走上半个时辰去!?”
因着和顺一直被派了伺候江余,而江余也确实和善,如今两人已是相当熟悉了,江余也极少拿自己当他主子,和顺精怪,与江余倒是亲近起来,这会儿一看江余的做派便能察觉到江余的想法。
江余顺着墙根的阴影走着,闻言倒是反劝道:“反正除了去宝玉楼,我们今日便没旁的事儿了,这般走走也挺好的。”
这想法,和顺可不赞同,但是他不说,只是目光在江余的腰际一转,眉目间闪过促狭之色,“你说好便好吧,反正也不是我起不来床。”
闻言江余一怔,反应过来后脸红了一瞬,接着便咬了牙说道:“哦,那等会去宝玉楼拿了东西,我们便去北山的长青观吧。”
“据说,那儿的平安福是极灵的,刚好去给王爷求一个。”
长青观在上京北边的长阳山上,从山脚到半山腰的道观之中全部皆是上行的台阶,要上去只能步行,且上下一回得走上一个时辰。
江余知道和顺是个懒的,明明是个极机灵的人,但不当值之时却喜欢找个人少的地儿发呆,半点不愿动弹,江余这会儿就是故意这般说的。
和顺白了江余一眼,倒是半点不让,“那是,那送子符也挺灵验的。”
说起来,长青观是偏僻的,但是这道观中却依旧香火旺盛,这与它送子的名声脱不了关系。
求子嘛!
要的就是诚心,这点子路的不走,何谈诚心,何谈求子。
和顺说者无心,只当打趣的话,江余到底是听者有意,着实被他哽了一瞬,不论从哪一方面说,和顺这话都戳到了江余的痛处。
说要去长青观,他原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们今日出门便有些晚了,再去长青观那时间便有些紧了,只是这会儿表面平静,内心已炸毛的江余打算将其付诸实践。
两个时辰后,待两人皆是一副气喘吁吁快要断气的样子踏上长青观的正殿之时,日头都开始偏移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互相伤害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