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却是故友专程通知我的,十分可靠。”李辛点了点头,叹气道:“只是我还从他处听说,今年所设的标底为两万贯,较上回还多了五千贯。”
一回比一回多,他又如何买得回来?
这还仅仅是个起标价!
李辛心里愁苦至极。
这回他身负重望,带上家中所有钱财来,途中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遭遇盗匪,或是不慎遗失。
可他极为清楚的是,这一趟多半也跟前几年那回的招标一样,自己是注定白跑了——他所有的,不过六千多贯,于常人而言是一笔巨款,可对买下偌大庄园却毫无作用,可怜得连半数都不够。
陆辞默然片刻,忽问道:“上回的买扑,是实封投状还是明状添钱?”
李辛答:“是明状添钱。这回就换作实封投状了,唉!”
“又怎会无人竞价呢?”陆辞故作疑惑地再问:“难道孙、秦、张家也都未至?”
被充公的庄园拍卖不出去,官府却还老神在在,并不着急,对此陆辞倒不感到讶异。
毕竟宋时的州县根本没有实际上的长官,即县令和刺史,而只有知县和知州。
知事,仅作主持。
这么一来,官员们对地方的归属感也好,自身职务的责任感也好,都少得可怜。他们会对积压的陈务视而不见,对不利处兴趣缺缺,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回李家庄园会被重新翻出来拍卖,还是托了有新官来上任的福。
李辛回想片刻后,如实答道:“孙家有派人在,倒未见秦、张姓之人出现。”
因此事对他而言关乎重大,那日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
陆辞颔首。
没有姓张和秦的在场,那才是正常的。
因为秦和张两姓,完全就是不了解苏州情况的陆辞信口胡诌的两姓氏。
李辛心里煎熬,谈兴自然不重,陆辞不欲强拉他说话,便在套出最重要的信息后,就暂且客气作别了。
等回舱室后,陆辞就忙起来了。
他专心写写画画,不再受朱说的半点影响。
倒是刚搁了笔,沉浸在思想放空的奇妙状态中的朱说,忍不住盯着他瞧了。
朱说心思细腻,陆辞甫一进门,他就敏锐地察觉出对方只独自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回来后的心情,却好似十分不错。
他踌躇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只口吻中带了点连他都一无所觉的淡淡酸气:“陆兄方才可是遇着什么人了?”
“不错。”陆辞心情颇好地应道:“方才有幸结识了一位原居苏州城的李郎君,知晓了一桩趣事。可惜朱弟当时不在,不过,一会儿用过午膳,朱弟若还有兴趣,我愿为你们引荐一二。”
朱说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还想追问几句,看到底是聊了什么,才让陆辞心情这般愉快。
但话都到了嘴边,他又恐此举太过失礼,怕是容易引来陆辞不快,便在纠结一阵后,还是默默地放弃了。
陆辞对朱说的小小别扭,自是一无所知。
他这会儿的全副心神,都摆在蒙冤被没收田产、如今只有眼睁睁看着庄园被拍卖的李辛一家的遭遇上了。
且非仅仅出自对霉运连连的李诚或是萍水相逢的李辛的同情,而是管中窥豹,察觉出了孙家要写信召他们回来的用意。
陆辞对苏州情况并不了解,唯一清楚的是,他的外祖孙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颇有资产。
会对曾被李辛家拥有的大庄园心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头回拍卖时,是以一万五千贯为标底的。一万五千贯是官府对那田庄的估价,正因估得准确,才才怎么都不算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