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注’‘乙’都有明文要求。
错用字,误用字,或脱字,都会被判定为犯点抹,根据所犯错的数量,轻则降等,重则被无情黜落。
陆辞当然不愿向那些头回应试的真正菜鸟一样,急急忙忙地下笔。
在他看来,哪怕灵光一现再可贵,也比不上稳打稳扎。
等陆辞终于将腹稿打得完美无缺了,才不急不慢地提起笔,润笔,蘸墨,在卷首认认真真地写下家状上的内容,且不忘在答卷开头,按例在两行中,单独写上“奉 试”二字。
之后将格诗的题目抄了一遍,才挑了其中一字为韵,工工整整地作了一篇五言六韵。
陆辞虽写得颇得夫子们称赞的一手好字,可真正在贡举时,他所用的,却不是最具□□、潇洒漂亮的那种,而是最工整刻板,整洁易读的那种。
也就是他拿来抄写自己公卷的那种字。
此时还不存在誊抄制度,批卷考官看到的,就是考生写下的文字了。
而需要考官批阅的卷子,何其之多?单是一位考生,就有近百张试纸,就这还不包括公卷在内。
一天看下来,定已疲惫之至,再遒美健秀的字,一旦需要其费心辨认着审核,恐怕也只剩恼火了。
“炎德侔三代,文章叹烬余。千金期重赏,诸郡购遗书……愿观新四部,清禁直明庐。”
作完后,陆辞又复读了五遍,每读一句,就在心中将试卷犯不考的条例过了一遍。
确定没出现漏写、不压、重叠、落、少剩官韵等致命错误后,陆辞满意地落下“涂、注、乙无”后,就将它放在案桌左侧容墨晾干。
而在这个时候,全部其他考生都还停留在省题诗上,包括‘灵光闪现’、早于陆辞下笔的那些,还在满头大汗地修改自己犯的涂抹和官韵相关的错误——废弃的试纸,都已在身边堆了好几张。
陆辞一边盯着《尧舜性仁赋》的命题,还以食指蘸了点事前做好、被允许带入的薄荷膏,抹在了耳后。
等清清爽爽的小刺激带走了些微的疲惫感,就开始打赋的腹稿了……
似陆辞这般镇静从容、胸有成竹者,此时的初试场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差距不止是在才学上的,而多在心态上。
学识太差的,此刻不识题,自然无从下笔;粗心大意的,漏写官题,最后便是白费功夫……
哪怕是跟陆辞一起重点学了这次命题出处的朱说,也还未从初考焦虑症中摆脱。
他看到这命题时,先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对押题准得离奇的陆兄,简直要钦佩得五体投地了。
这要是别人遇上这等巧合,怕都得在心里嘀咕几句,怀疑陆辞是否行下了预买题目之举。但放在对陆辞惯来是无比信任的朱说身上,就压根没往那上头想了。
一想到陆兄就跟自己一样,坐在这个考场的某处,如平日在陆家一同学习时一般……
朱说不知不觉地,就冷静了不少。
然而待他重拾部分心情,又因太急于下手,一不留神手抖犯下涂抹的错,白费一张试纸。
但要不舍了这张试纸,就是明确的降等了。
这才是第一天的第一场,谁知之后会如何?
朱说都不需做任何权衡取舍,毫不犹豫地弃了那张,重新启头。
这回终于未犯大错了。
——这还是幸亏有陆兄啊。
朱说忍不住想。
陆兄哪怕在平日练题时,也强迫他时刻牢记写上答卷时必得小心的,诸如‘谨对、奉’的内容。
久而久之,朱说自然就养成了一切练习都当正经考试的严谨态度。
这下哪怕有些紧张慌乱,潜意识也没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