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陆辞心血来潮的这么一折腾, 亲眼看着又一大波精锐骑兵惨死在箭雨之下的李立遵,饶是在过去经过不少大风大浪, 未被当场气得吐血,仍是心悸气短了好一会儿。
待他抚着胸口,在亲兵的搀扶下缓过这口气,就毫不犹豫地下令撤兵。
——毕竟,他已为错估城中虚实, 付出过极其惨烈的代价了。
李立遵这一声令下,被刚才那一幕震得肝胆俱寒、只因不敢抗令才不住前冲的吐蕃骑兵们,也打心底地松了口气。
显然,他们谁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宋军那没完没了的箭究竟何时用完。
得了号令后,他们想也不想地撇下一地痛苦哀嚎着,半死不活的伤兵, 只勉强维持着前后秩序,就似潮水般往后营急速退去。
见到他们毫不恋战、爽快撤退的姿态, 正杀得兴起的城墙守兵皆忍不住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居高临下,撒箭如雨, 竟是这般痛快!
往日嚣张跋扈、无往不利的吐蕃兵,总算有了被当落水狗般迎头痛击、不得不灰溜溜地撤退的一日!
狄青眉头微蹙, 轻抿着唇, 并未参与到周边人热闹的讨论中。
敌兵退走飞快, 很快就离开了守兵的弓箭射程, 却还在他的射程之内。
狄青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 一声不吭地拉弓搭弦,不住以箭枝‘欢送’。
直到吐蕃兵彻底退出他箭矢所能企及的范围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随着身体里那根一直紧绷、却也支撑着他不住作战的弦被猛然松开,他方意识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居然连站立的气力都所剩无几了。
他也不挑剔,径直往边上一靠,就要就近歇在城墙的厚砖上。
——却落在了一个沁着淡淡熏香的温暖怀抱中。
狄青双目瞪大,悚然而惊,整个人简直跟着了火似地弹跳起来:“公、公祖!”
顺势让他靠住的那怀抱主人,可不正是他心心念念多时的陆公祖!
陆辞见他这般反应,不由揶揄道:“仅凭手中弓箭,连索近百敌首,艳惊四座的狄飞鹰,未被初涉沙场的鲜血淋漓吓到,怎却被我给惊了一跳?”
狄青却破天荒地没被他的话逗得脸红,而是下意识地将他腰身环住,往后边匆匆一带,又警惕地四下梭巡一圈,直到确定到安全地方了,才舒出口气来。
他虽亲眼看着吐蕃兵撤走了,但谁又能保证,敌军没有射箭好手,一直埋伏着等陆辞出来?
陆辞冷不防被环住腰身,当场有些意外,但看清狄青如此审慎后,就不禁失笑了。
他领会到狄青用意,并未当这是紧张过度、大惊小怪,而是温和致谢:“是我大意了,幸有狄弟小心慎重。”
狄青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一脸严肃道:“公祖安危至关紧要,万万不得掉以轻心。”
陆辞眨了眨眼,轻笑应道:“好。”
狄青说这话时,全凭本能,完全没注意到是否失礼冒犯。
等看到陆辞近乎乖巧地眨眼应诺后,他惊诧之余,脑子反而转为一片空白了。
等记忆恢复,他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心急担忧之下,究竟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失礼后,倏然抑制不住脸颊涨红。
对公祖说那些形同训斥的话,他怕不是狂妄得快上天了!
还擅自搂抱住了公祖的腰。
那腰……
那细腰……
狄青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回想刚刚手臂间的触感后,满脸倏然涨得红,手里紧攥的弓箭,也随着他的忙乱手脚而到处乱晃:“我,我刚刚那只是……”
陆辞笑吟吟地看着他,贴心地为他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