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数日, 奉旨填词的柳大词人, 惊喜地收到了陆姓友人那以前所未有的快速抵达的‘咆哮信’。
对陆辞通篇力透纸背的强烈谴责, 柳七仍是满脸笑容, 在温暖的火盆边舒适地读着,时不时拍着膝头,着实是乐得不行。
不论内容为何, 作为头一个有两回都收到陆辞以诗词作回的友人, 柳七俨然是头一份的,且巴不得将此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在边上沉默观察的朱说,无奈中又夹杂了些许羡慕地看着柳兄自打收到信起, 便因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兴奋地四处走街访友了。
仅费了半天功夫,但凡与柳七有丁点交集的, 都被迫知晓此事了。
甚至到夜里,朱说都忍不住反思了一阵, 自己究竟是不是也用错方法了?
柳兄所为, 之前在他眼里,总有太过促狭之嫌, 令人不禁三思而却步。
但仔细想来,却又不得不承认,柳兄心思灵窍, 法子也是既高明又狡猾:左右陆兄是个极厚道的,绝不会真恼了厌了他们,还有‘被撇在’京中此事可借。
那偶尔开些些许逗趣的玩笑, 应是称得上无伤大雅的。
朱说若有所思。
不论如何,陆兄唯二以诗词相回的信,都的的确确只到了柳兄手里。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柳兄的方法,着实可行。
在再三犹豫后,朱说……悄悄地下定了决心。
对自己的‘连得青睐’无意中启发了朱说这点,暂还一无所知的柳七,当晚就被听得一些风声、此刻已是好奇心满溢的小皇帝给迫不及待地召进宫了去。
而那封陆辞的亲笔信,自是被内侍千叮万嘱过,叫柳七揣进了怀里的。
对小夫子字里行间透出的、对于柳七的‘肆意创作’快要带歪官家的‘谴责’,赵祯也读得乐了。
在乐过之后,心里亦忍不住对小夫子展现出的偏爱和关怀,感到暖融融的。
只是感动归感动,对小夫子三番四次拖延归期的‘不满’,可不是这么点温暖就能安抚住的。
赵祯笑得眉眼弯弯,同柳七又商量几句后,到底没忍住,当场派人展开墨宝,就要要给小夫子写回信。
他洋洋洒洒地写道:“陆秦州既这般挂心,何不早日回京?”
写完后,他期待地看向柳七:“柳校理认为如何?”
柳七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挂着令友人万分熟悉的欠揍笑容,在激动地搓了搓手后,于底下得意地添了一句:“虽鞭之长,不及马腹,虽怒之盛,不及帝京。”
——就算是被誉为文曲星下凡来的陆三元,也没有顺着信纸来揍他的通天本事啊!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才情让小夫子曾赞不绝口的柳三变,果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妙人。
不仅诗词信手拈来,字字沉挚真切,婉丽动人,还是位才思绝伦的编曲能手,甚至还有副老天赏饭吃的好嗓子。
只消兴致一来,大可自弹自唱。
与柳七商量完如何对付‘小夫子’后,赵祯也未急着放柳七回陆宅:在等纸上墨痕干透的时候,便让柳七唱了一小段即兴写好编好的曲目。
对那对自经他‘撮合’而‘勾搭’到一块儿,即将‘狼狈为奸’的君臣的挑衅回信,此时此刻的陆辞,还是不得而知的。
他还难得天真地寄希望于柳七能在读了他回信后,就识趣地收敛几分——打趣归打趣,可千万别把原本正经八百的小皇帝给一道带‘歪’了。
……只不知为何,他隐约已有了一种‘此事恐难顺利’的不妙预感。
不过陆辞很快就无暇关注汴京那头的小动静了:李元昊在与其父促膝长谈了那么一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