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在将小狸奴这个时不时害他出神分心,办理公务的效率小幅下跌的元凶派走后, 很快就让生活恢复了他能彻底掌握的节拍。
在不知张亢所领职事, 只知其又要东奔西跑的其他幕职官看来, 陆节度不过是比往常更忙碌一些罢了。
唯有滕宗谅从这看似一片祥和的风平浪静中,隐约嗅出一丝阴谋的气息。
在他看来,这只笑眯眯的陆狐狸, 多半又在暗地里盘算什么了。
滕宗谅的这个猜想, 很快就得到了应验——在狄青离开后的第四日, 陆辞将已忙完公务, 正要出厅回家的他笑着叫住:“近来繁忙,许久不曾同滕兄私下里聚聚了。今晚难得有空,不若滕兄晚些回去, 陪我和朱弟去酒楼小酌?”
滕宗谅一听这话, 条件反射地不喜反惊, 狐疑道:“还有这等好事?”
怎么听着颇不对劲呢?
陆辞莞尔:“滕兄做出这幅神情, 实在令我伤心。”
滕宗谅眼底疑色更重。
只是想到同去的还有朱弟, 他的戒备便稍微放下一些。
毕竟朱弟这位对陆狐狸言听计从的可怜人, 自来这秦州, 就常常被使唤得脚不沾地, 最近更是夸张, 竟是连家都无法着,一直在辖下县城奔波, 代陆辞巡视各县修寨建营的情况。
陆狐狸再狠……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
将自己一通说服后, 滕宗谅放下心底怀疑, 欣然赴宴了。
只是去到酒楼后,他立马悲催地发觉,自己又上当了!
所谓小酌,就是那甜滋滋的、没半点酒味儿的果酿,而且他还没来得及一脸嫌弃地饮上几杯,陆辞便施施然地开始了。
“李元昊将重兵调走,急攻肃州,后备空虚,实在是个不该错过的大好机会。”
滕宗谅差点没被一口果酿呛住:“你又在瞎想甚么?!仗着有官家替你撑腰,就想不要命了?”
陆辞的言下之意,简直再显而易见不过了:怕是想无诏出兵,先下手为强,打李元昊一个后防无备!
这事不管成还是不成,陆辞都注定要讨不到好果子吃:若侥幸赢了,功还不见得能盖‘过’,即使官家不同他计较这擅自发兵的滔天大错,定然也要在文官那留下口实,今后仕途倍受拦阻;若李元昊走前布下了陷阱,大败陆辞,那偷袭无果的情况下,陆辞轻则身败名裂,前途尽毁,重则性命不保了!
就连一直对陆辞极为推崇的朱说,也在一愣之后,立即加入了劝说:“此事绝不可为,还请陆兄三思。”
陆辞却很是无辜道:“我何时说要带兵去偷袭他后方了?分明是你们误会了。”
滕宗谅满眼怀疑:“辞弟方才所言,不正是此意么?”
陆辞笑道:“滕兄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兵法仅是粗通,既无上阵杀敌的经历,也无运筹帷幄的本事,又岂会不自量力,在将公寿与青弟他们都调遣出去的情况下,还去自寻死路呢?”
若是几个月前,李元昊刚夺位,地位不稳时,还称得上有机会。
结果朝廷却不顾他的大力上谏,眼睁睁地看着李元昊靠逼走舅舅、毒杀亲母、诛母族人,淹死妻室……等骚操作,将皇权彻底巩固,反对派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头了。
大好战机既已浪费,哪有在对方意气风发的节骨眼撞上去的道理?
李元昊残忍狡诈,冷血无情,却绝不是什么只知狂妄自大的莽夫。
若小觑了他,贸贸然地直扑他后巢去,绝对得撞上铁板。
这种风险过高的买卖,陆辞显然是不会去做的。
滕宗谅与朱说对视一眼,具是半信半疑。
只是论起口才,滕宗谅自知不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