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得太快,以至于其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万胜营兵士, 半晌才反应过来。
刚还关怀过忽然蹲地上去的对方几句的那名士兵, 更是吓傻了。
这……?
他原想着汇报叫将官知晓, 但绝没想到,一向外冷内热的杨副将,会直接来个手起刀落, 让人一命呜呼啊!
“原来耽误队伍行军的后果如此严重。”
不知是谁深感心有余悸, 如此由衷感叹着。
杨文广暂且顾不上对目瞪口呆的众兵解释, 以靴尖轻轻踢了下那颗随着惯性翻滚而面部朝下的脑袋, 把那尤带惊吓的面容翻了回来,仔细打量几眼,勉强辨认出来了:“朱家四郎?”
其父朱礼为从五品的武官, 家里子弟却都不甚成器, 其中最不像话的四郎, 就被踹到这万胜营里来了。
高继宣闻声过来:“捉到了?”
杨文广微微颔首:“他想打开那盒子, 被我抓了个正着。”
既然铁定是奸细没跑了, 他也没顾得上看到底是谁, 直接眼都不眨地一刀劈了下去, 杀了再说。
“原来是这个鳖孙, 难怪那么积极, 就是为了折腾幺蛾子啊。”
高继宣随意一眼,就轻松认出来了, 当场就气笑了:“最初选人时, 他并未被算在内, 还是他来寻我求了几回,我瞧他能力也还凑合,碰巧又遇到有个被选中的是家中独子的情况,才让他替了。”
“这么说来,以后你可得谨慎一些了。”
杨文广头也不抬地回了这么一句后,就小心翼翼地将那银盒拾了起来,问道:“除了故意留下的那三只外,确定没有遗漏罢?”
他问话之前,先前被选出来的那十余名兵士,已眼疾手快地把同样遗留在草丛里的另外三只银盒给收好了,紧紧抱在怀里:“回杨副将,已收好了。”
杨文广‘嗯’了一声:“带走。”
至于那朱家四郎的尸首,就这么被无情地留在了原地,无人愿意替其收敛——从刚刚杨高二人的对话,四周兵士纵使一开始还是一头雾水,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好哇,在他们万胜营中,居然还有西夏的间谍!
到底是将门之后,又已更新换貌,对立功跃跃欲试的他们,对于这种吃里扒外、人人喊打的卖国贼,不恨得将人活剐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乐意给人收敛尸身?
后行的那些兵卒,更是愤怒地朝他的尸身上纷纷吐着唾沫,又狠狠跺上一脚,才勉强解恨。
“他娘的,万胜营的名声这一年多才刚彻底好了,就又被这王八犊子给坑害了!”
有人实在忍不了心中的愤怒,不禁忿忿骂道。
“那可不是!”
这话一出,顿时勾起所有人的义愤填膺:“出这么一颗老鼠屎,却得害我们出生入死多少回,才能少了说闲话的人!”
“好了,”杨文广将银盒处置完后,回来就看到群情激奋的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喝止道:“人都死了,你们说这些话给谁听?不该我们背的污名,自然不会落我们头上,不必多想。”
高继宣:“……”
老杨如果说这话时,先把靴底从那沾满唾沫的朱家老四的脑袋上移开的话,也许还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而把队伍中的细作成功揪出、没了后顾之忧,又成功躲开这一圈套的陆辞,则当机立断地决定无需再在这密林中逗留,而要打道回府了。
十日已足,朱弟所领的那批工匠,应已成功抵达了后桥川,开始了城池的建设。
两地相隔有七八日的距离,他这边牵制足了这群西夏兵,再全力朝秦州城的方向驰骋,多半还能拖上一两日——这么算来,哪怕他们反应过来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