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战场厮杀、运筹帷幄的范公完成交接,将其送走后,就片刻不带耽误地,一边整顿因久久僵持而士气低迷、迷茫不安的军队,一边与主动去蕃军大帐中寻唃厮啰,积极与其商榷新的战术。
对曹玮这位让蕃人普遍是既忌惮、又是欣赏佩服的宋军中难得一见的悍将,曾与其有过协战之约的唃厮啰自不陌生。
蕃军身为北征夏国的主力,费精锐兵员共二十万,拉锯大半年至今,已损耗近三成。
对此唃厮啰虽面上镇定自如,还能安然宽抚不安的朝臣,心里头,却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
夏军抵抗之顽强,其主帅与国主李元昊之兵法高明、奸诈多计,都是远超他原先预料的。
当然,此战关乎雄心勃勃的李元昊的国家命运,他自会死战到底,将一身本事发挥到极致。
曾与其一战,且取得完全上风的唃厮啰,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也越发没有底了。
他那回与李元昊交锋时,是据地而守,再通过前期的示弱,到后期联合宋军最强将领曹玮。突袭了轻敌的李元昊,才有了如梦幻般完美的大获全胜。
如今,却是他率军远征,攻守互换,即使宋廷在粮草供应上严格按照盟约所定,不曾有丝毫拖欠含糊,他也多少猜出,宋廷此时多半也因战情始终迟缓不进而焦急不已,停战的呼声,只会一日比一日高。
呼吁停战的,又何止是宋人?
渴望安定平稳、奉他为主的蕃人,也早已叫苦不迭。
若无之前大胜的战绩摆着以壮人心,亦或是没有李元昊先前趁虚而入的仇怨的话,撤军的喊声只怕会比宋人的只高不低。
唃厮啰对宋廷却是有着埋怨的。
协同他进行作战的那位范老夫子,絮絮叨叨的十句话里能有一句顶用的就已不错,每定战术,总有偌大分歧。
主帅不情不愿,兵士又如何会士气如虹?
这支协助他北征的大宋辅军,实在是不堪大用。
见宋主终于幡然醒悟,派了真正顶用的曹玮来接替帅位时,唃厮啰心里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与对范雍的表面客气,实则漠视截然不同的是,对曹玮这位真正值得他尊敬佩服的悍将,唃厮啰拿出了完备的礼数。
而曹玮所提议的战术,不仅与范雍一直坚持的保守攻法背道而驰,也与他的不谋而合。
然而,就在曹玮与唃厮啰经过商榷,可谓一拍即合,将要在整合部队后,重新对夏军发起激烈进攻时,宋境内外敌未靖,却是内患又起。
知渭州的王韶得讯,关中张海、郭邈等人群起为盗,纠集大批同伙闯入周边州县,劫掠库府钱财,肆意烧杀劫掠。
这一突变,瞬间让陕南近千里之内,都陷入不堪的混乱之中。
在朝中商定人选、具体委派人选之前,自知离得最近,也相对压力最小、最有余力出兵的王韶最先等不及了。
他凭借敏锐的战略嗅觉,能清晰预见到这场混乱如若不被第一时间平定、后果将会不堪设想——眼看着东西线主将更换,战局将有突破,也是在国库对军粮供给最为吃力的这一节骨眼上,决不能让恐慌的气氛弥漫开来,爆发更多的骚乱,让本将充满希望的北征落入被迫撤军、或是大量裁军的困窘。
他正年轻,可多奔走一些,如此既可防患于未然,亦可免了身负重任的陆经抚与曹将军的烦忧,让他们可专心更要紧的战事。
于是王韶不顾幕职官的奋力劝阻,冒着擅离职守、擅自发兵行动的风险,点数千兵马直奔关中一带,亲自指挥,要以最快速度平定这场巨变。
昔日得陆辞另眼看待、后也屡乘青云,在曹玮的悉心提拔下,一路晋升的王韶,并未让任何人失望。
不论是勇于担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