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出使契丹时,上表言:“父殁王事,身丁母忧。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声”而坚持推辞不去。
即便此表称得上四六对偶精绝,得人赏析夸赞,也难以掩盖他贪生怕死的本质。
亦难免让人想起,当年靠养父殉职的抚恤,才得了三班差使这一武职的他,是如何拦住宰相李沆的座驾,靠诗集打动对方,于是由武转文,终得丹阳县主簿一职的。
相比起愿弃文从武的张亢、镇边多年、更出使吐蕃多次、一手促成宋蕃联盟的陆辞,都要差太远了。
作为陆辞要拿来开刀的对象,‘泣而拒出使契丹’的这条理由虽是明摆着的,但柳七终究察觉出几分微妙来。
陆辞并未明言缘由,而是陷入了沉思。
夏竦能在当年冠冕堂皇地拒绝出使契丹后,还一路加官进爵,顺风顺水,凭借的自然不是他那些个平平无奇的政绩,也不只是擅书骈俪文章。
真正令他受用无穷的,当属曾任太子太傅的那一年。
赵祯宅心仁厚,素念旧情,除了最为偏爱‘小夫子’陆辞外,对曾经的几位授业恩师,也始终恭敬有加,频频招抚。
自他登极的那日起,夏竦即升任户部郎中,之后更历任寿州、安州和洪州知州。
正因有着这层关系,夏竦才是整顿风气时,最好下刀的人选:若向来温和谦逊、善体谅臣下的天子,这回连昔日老师都下手惩治了,可见心意坚决。
如此一来,那些个只敢观望的寻常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最难的一点也在于此——要说服心肠软的小皇帝严惩曾经的夫子,难度可想而知了。
想了一宿后,陆辞在第二天夜里带上狄青,却是登门拜访王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