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 时进久违地做起了梦,梦境内容十分单调, 全是他以原主的视角,拿着手机反复给费御景打电话发短信, 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画面。
梦境的最后, 他放下了手机,麻木地晃出了门。
大哥仇视他, 三哥讨厌他,四哥不管他,五哥、五哥总是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看他……只剩下二哥还没有直接对他表过态。二哥是在忙吧,肯定不是故意不理他的, 肯定不是也要像其他哥哥那样,换成另一幅模样。
四周围的人全在对着他已经毁容的脸指指点点,街边的建筑很陌生, 他好像走了很久,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突然, 他在某栋大楼外看到了费御景的身影, 他愣住, 然后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疯狂地朝着对方追去,对方却在听到他的呼唤后, 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朝身边人说了句什么, 让身边的人拦住他, 坐上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不认识他,赶他走。】
最后一丝侥幸碎裂了,他眼睁睁看着汽车离开,眼眶干干的,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这是原主听到的费御景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原主和费御景见到的最后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有道声音在痛苦询问。
时进唰一下睁开眼,愣愣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坐起身擦掉额头的冷汗,皱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问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吗?对象是那个利益至上的家伙,问又能问出些什么来?再说了,他们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都是新的一辈子了,执着这些有意义吗!
他突然有些生气,但却不知道是在气谁,最后脑子一热,干脆翻出手机,找到费御景的号码,给他连发了十几条毫无意义的骚扰短信过去!
费御景这种人,就算问他了,他肯定也会说:我以前并没有把你当弟弟;说不认识以后注定不会有交集的人,难道不对吗;我承认我做错了,要恨要报复都随你,我也不强求你的原谅;下次你还想利用我的话,我很乐意,算我还你的……之类让人完全接不住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家伙,生气是浪费,仇恨也是浪费,就该烦死他!利用死他!欺负死他!把心里的情绪尽情发泄给他,然后再也不理——
嗡嗡。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发了进来,来自于费御景:做噩梦了?还是想我了?
时进满心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卡住,看着费御景这条几乎是秒回的短信,又看一眼现在凌晨三点多的时间,想起在海上时,费御景满身狼狈靠在船长室外的模样,抬手捂住额头,良久,放下手面无表情回道:想头猪都不会想你,睡你的吧!
发完把手机丢开,侧头看一眼病床上睡得很沉的廉君,起床走过去,坐到床边看了他一会,伸手抓住他的手,趴过去把额头贴上了他的手背。
要快点好起来啊,宝贝。
……
时进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到了廉君的病床上,而廉君不见了踪影。这画面太过熟悉,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他唰一下坐起身,掀被子下床,鞋都没穿就朝着外面跑去,脸色煞白。
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廉君滑动轮椅出来,见时进六神无主地要往外跑,眉头一皱,唤道:“时进,你干什么去?”
时进脚步猛停,回头看向他,僵了几秒,脑子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大松了口气,放松身体转回身蹲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膝盖,虚脱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睡糊涂了,你什么时候醒的?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早餐。”说着就要起身。
“时进。”廉君拉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以为什么?”是因为什么才会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