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什么心有灵犀, 曹富贵心里头正惦记着顾家的小哥, 前头正走来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不是顾大腿的儿子顾日星又是谁?
虽说不敢招惹人家,但这么个眉目清秀的小哥站在跟前, 听他低声柔语地说话, 那也是乐事一件啊!何况, 人家可是顾家的公子啊!不在此时雪中送炭, 更待何时?
富贵哥乐颠颠地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提声招呼:“日星!”
顾日星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富贵哥,略显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意,应声挥手。
“喔哟, 给你爸送午饭呢!”曹富贵看看他肩头斜挎背着的木箱子,乐了。
这个土八路式的保温箱也是他根据老祖宗的创意给弄出来的,里头絮着废旧的棉花和破布, 装上热饭盒子能保温。
干校战士们时不时要进行拉练, 几个另类“分子”更要从事许多重体力劳动,有时跑得离学校远了, 就很难吃上顿热的。那时候有几个胃不好的干部, 为了照顾他们, 曹富贵弄了个简易的保温箱子, 装上热的药膳粥给人送过去, 大冷天里让人喝上了热粥, 当真是从胃里暖到心头,更不要说富贵哥的土药方子,那向来都是立等见效,药到病消。
家属们感激不尽,不但学着富贵哥的方子熬粥,更是学会了这个保温的法子,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就算是一样的方子,一样的法子,富贵哥手把手教的,熬出来的药粥,那滋味那效果,却总是要差上几筹。
“是啊!富贵哥,我学了你的薏米山药粥方子,给我爸和胡叔、殷爷爷他们捎点吃的。”
顾日星眼睛细细长长,笑起来弯弯的,他唇色也有点淡,一笑就露出颗小虎牙,显得格外青涩可人。
曹富贵跟他说笑几句,悄悄咽了口口水。
说起来这孩子也命苦,胎里带来的喘症,年纪轻轻的身体孱弱得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是初夏时候来的,在山路上淋了场雷雨,引发了喘病,要不是当时有社员刚巧碰到,赶紧把他背着跑去大队部新开的医疗点,这条小命指不定就没了。
这还不是富贵瞎猜,要知道在他的“噩梦”里,只听说过顾大佬有个女儿,根本没听过他有儿子。
幸好他听了父亲的话,来到林坎投亲,遇到了曹富贵这位相当神奇的蒙古大夫。
一听医生诊断了小顾的病症后,富贵哥当时就翻出了好几样对症的方子和药膳,热心操劳地一通喂,里头偶尔又有奇妙的“特效”加成,这么半年下来,虽说没能彻底拔了顾日星天生的病根,但身体是调理改善许多,除了比同龄人略显瘦弱苍白之外,跟一般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你这本事可见涨啊!刚来时连件衣服都不会洗,现在都会熬粥了。喏!枇杷糖,我专门为你做的,滋阴生津,平喘消渴,没事吃两颗,味道也很好。”
顾日星惊喜地接过,塞了一颗小巧的硬糖放到嘴里,富贵哥做的糖味道极赞,含到嘴里清凉生津,甜而不腻,还有一丝脆生生的果鲜味,好吃得他都舍不得咬。
曹富贵笑眯眯地和顾小哥拉着家长里短,突地听着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哥!”
他愕然一回头,有点惊喜:“你怎么来了?”
乔应年冲着顾日星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横了一眼春意盎然的富贵哥,道:“我来接你。”
听阿哥说要给他娶个大嫂回来,他虽然咬牙忍耐,又哪里能真的放心放手?
幸好富贵哥有贼心没贼胆,在小学堂门口,乔应年遥遥看着,富贵和宓采苓也不过是闲话几句就分开了,还没等他欣慰地放下点心来,转头又见着阿哥贼笑兮兮地贴上了顾家的小哥。
乔应年只觉胸口憋得要内伤淤血了,偏偏还得忍着,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