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手按住差点吓得跳起来的殷明, 另一手捂住他的嘴, 低声斥道:“别瞎叫,吓到我哥。”
声音低沉, 但很耳熟。
再一听他的话头,殷明稍稍放松了些——是乔应年。
他恼怒地瞪着背光的男人,嘴上捂着的大手缓缓松开了。
“穿好衣服, 安静地跟我出来。”
乔应年冷冷吩咐一声, 打开房门。
月色下,殷明依稀看到他的侧脸, 倒吸了一口凉气。
乔应年的鼻梁上方蒙了一条黑色的丝带,剪了两个圆洞,露出冷冽的眼,黑丝带缚在脑后牢牢打了个结。他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条冷酷弧度的唇和大半张脸都露在外面, 奇异地让人觉得神秘、危险,根本无法把他与平时那个冷着脸, 专心学业的北平大学高材生联系在一起。
殷明又是好奇,又有些不甘服输, 不知道乔应年在搞什么鬼, 他咬咬牙, 从床上蹦起, 飞快地穿好衣裳,跟着这装神弄鬼的家伙走出了门。
几年之后, 他在电视上看到某位外国“侠客”蒙着块黑布巾, 拿根细刺在坏蛋身上划“Z”字时, 殷明搂着对象不屑地一声哼,切!这都是我家老大早些年玩剩下的。
乔应年看也不看殷明,静悄悄地大步迈出院子,打开了院门,伸手将一顶帽子盖在头上,宽宽的帽沿遮掩住了蒙脸的黑带。
殷明头皮有些发麻,他分明看到乔应年的手里拿着根长长的家伙,不知是棍子还是什么东西。大晚上的,他想干什么?殷明已经走到了院门边,一时骑虎难下,又不愿意再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刺人的鄙夷目光,他硬着头皮也悄声跟出了门。
门口站着几个人,赫然就是白天一起同曹富贵一道吃饭的那几个。
看到乔应年出来,他们齐齐上前一步,低声喊道:“狼哥。”
殷明警惕地看着他们,脚下犹豫了。
乔应年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们去找疤头的晦气,你要是不敢去,也别碍事,现在就滚回去睡你的觉,当你的乖孩子。”
殷明被他轻乎的眼光一瞟,脑袋嗡地一下热血上头,他挺起胸膛,也学着他们低声喊道:“你别看不起人!我也去!”
乔应年抿了抿唇,似乎轻笑了一声,又吩咐道:“行,算你一个。记住,喊我‘狼’哥,我阿哥不喜欢我打打杀杀,我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身份。”
他伸手递过来一根家伙,殷明接过手,黑沉沉、冷森森的,又硬又长,是一根长钢筋。
“开锋的家伙怕你伤着自己。”
乔应年拿起手中的东西,转头说了一句。
殷明终于看清了,乔应年手中的是一根长棍,或者说是去了枪头的长-枪,父亲最拿手的大枪。他小时候,也曾看着父亲在家中的院子里翻转腾挪、挑刺劈挂,舞得一手大开大阖的战阵之枪。
热血翻涌而上,一股豪气自胸臆霍然而生。
他加紧几步,跟上了“狼哥”的步伐。
隐隐听到他在前头问:“……找到疤头躲的地方了?都在不是正好?挑了他们,免得这帮垃圾碍了眼。”
走在黑夜的巷子里,越走人越多,也不知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静悄悄地跟着“狼哥”汇集,有人骑着三轮,有人骑着自行车,捎带着同伴,一行十几个人往目标而去。
车轮辘辘、沉沉步伐,碾过夜巷小路,杀气腾腾。
……
曹富贵又起晚了,昨晚和自家的小崽子奋力厮杀到半夜,洗了个澡就睡得喷香,醒来日头都晒到了肚皮上。
悠哉悠哉洗漱好,看着一院子空荡荡的,小乔他们几个也不知去了哪儿。啧!这院子里是得要找个女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