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夜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
只记得开门的时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胳膊抬起来, 手指抖到愣是对不准指纹锁上的感应器，最后是一脚踹开杨林的房门, 让他按着自己的手指给摁上去的。
门一开, 顾景夜就直线倒在了沙发上，手碰到沙发垫子还嗷嗷叫了两声，悲惨地抬头, 颤抖着说道：“杨林……给我倒杯水。”
杨林新奇了，认识这么多年,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顾景夜这么狼狈, 跟被群殴了一样！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杨林倒了温水递过去。
顾景夜的脸埋在抱枕里, 累到说不出话，一闭眼，眼前立刻闪起了小星星，过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先扶我起来”
“哈？”
“我说扶我起来……”顾景夜哑着嗓子，本想自己爬起来，结果还没用力, 肩膀一动就疼得倒吸凉气, 吓得杨林赶紧伸手去扶，力度没把握好，骨头卡嚓一声，顾景夜疼得又是嚎了两嗓子：“你他妈倒是轻点啊！”
“老大, 你手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啊？”
“没事, 只是太累了。”顾景夜摇头, 伸手想去握杯子，可是手臂根本抬不起来，稍微一用力就扯着肌肉酸疼。
最后杨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杯子端起来送到了顾景夜的嘴边。
大概是觉得有点别扭，顾景夜喝了两口就停了下来，等他休息了一会儿才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他妈提着二三十斤的两行李箱爬了二十三层楼，走了个上下……”
“为什么？”
“……电梯坏了。”顾景夜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他记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爬到二十三楼的时候，表面上还能勉强保持微笑，实际上内心已经有了种快要升天的感觉。
好不容易看到了休息的希望了，他还没把东西从手里放下，丽丽安就说没意思，然后要下楼了！
没错顾景夜一口气儿都没喘匀，丽丽安就说要下楼了。
要！下！楼！了！
可想而知，顾景夜当时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等他再往下走的时候，已经不止是手没了知觉，连腿都在发抖啊！
也亏得他们走到十九层的时候，电梯修好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丽丽安眼里似乎是闪过了几分可惜。
魔鬼！
杨林听完一脸震惊：“这也太惨了吧！”
而且最让顾景夜心塞的是：“丽丽安说她怕黑，非让荷兰尔留下来陪她。”
而那只小白眼狼也没怎么挣扎就答应了，于是顾景夜只好独自一人站在夜风萧瑟的马路边上，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高挑的背影显得十分寂寥。
不是顾景夜装逼，是想打车，但是他妈的手举不起啊！
一位好心的交警同志巡逻路过，看他一直在马路边缘来回试探，一副踌躇犹豫的模样，以为他想不开，赶紧上来劝阻。
“小伙子，你还年轻，想开点，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没有过不去。”
“哎，大哥是过来人，什么都经历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多大点事，生命可贵！”
“……是有点难受。”
“没事，年轻人，你要相信生活，相信未来，相信美好的明天在等着你！”
“……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想不开，只是手不太方便。”
“啊？不太方便？难道说……你是残疾人？”交警大哥盯着顾景夜控制不住抽搐的手指，彻底误解了。
“……”
最后交警大哥执意要送他回家，并且劝了一路，从人类进化论讲到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