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下意识地应下了住进鸾政殿的事之后几乎一下午都没再说话。傍晚时三人一道用完了膳, 若凌乖乖地由乳母带着读书去了,安珏才小心翼翼地跟赵瑾月提起来:“陛下,臣觉得……臣住在鸾政殿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赵瑾月反问, 顿了顿又说, “这些日子不也都挺好?你安心住着吧。”
“……”安珏又想了想,说,“侧殿榻窄,臣与若凌一起怕是睡不下。”
赵瑾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道:“那寝殿里床榻宽敞得很,你住进来便是。”
“……臣怎么好住进陛下的寝殿!”安珏的声音被错愕充满, 碰巧几名宫侍盛着绿头牌进殿, 听言都下意识地抬眼往里打量。安珏察觉有人, 回头一扫姑且禁住了声,目光别到了一旁。
三碟牌子被呈到赵瑾月跟前,她瞧了瞧安珏, 又扫了眼面前的牌子,很快就找到了新制的那块。
上面就六个字:信安宫,安常侍。
赵瑾月把它拣出来捏在手里, 缓步踱到安珏跟前:“这不就理所当然了?”
安珏的视线往她手里一落, 当即面色通红:“陛下……”
“沐浴更衣去吧。”赵瑾月的口吻轻飘飘的,顺手把牌子又撂回了托盘中,“牌子再重制一块, 宫室位份都不用写了, 写名字就行。”
正自满目窘迫的安珏神色一震, 一言不发地又看向她。赵瑾月淡淡垂眸:“你又不喜欢旁人这样叫你,那我不提就是了。”
她其实早已想过给他晋晋位分,起码不要留在末等,今日出了白越那档子事后认认真真地又思量了一遍,但最终还是做了罢。
她自己也是当过太子妃、当过皇后的人,于她而言,设身处地的去想安珏的处境并不困难。
她便想着,如若她曾被废了后位又意外得宠,沈晰想给她晋位份她一定是不肯的——对她而言,贬妻为妾已是奇耻大辱,而又只有妾室才有位份高低之分,每一次晋位便无疑都是在强调她已不是正妻,是在她原本的伤口上再割一刀。
安珏本身又生来便是皇子的身份,骨子里大约比她还要更傲气一些。她真下旨给他晋封了,他或许会一言不发地接受,但心里势必不会高兴。
所以还不如不提。在她能恢复他的元君之位前,不要一次次往他伤口上撒盐,也不要一次次让宫里议论他。
她想让他住到鸾政殿来也是因为这个,她比大多数皇帝都更清楚位份在宫里意味着什么——在大应的时候,同样是不得宠,她这个皇后的日子可比什么黄氏罗氏强多了,在妃位嫔位上的云氏廖氏也都过得还不错,位份低的却各有各的难处。
所以以安珏现在的身份,白贵君那样的事有了一次便会有两次三次。她又不好给他晋位,便只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而且信安宫他应该也不喜欢吧。那是后宫之中离鸾政殿最远的一处宫室,离他当元君时本来居住的德仪殿也很远,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此这般,安珏便迫于她的“淫威”住进了鸾政殿。此事自然而然地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后宫也都不是傻子,没有人会来鸾政殿议论,鸾政殿的一方天地便还是清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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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两个月过去,翻过一道年关。
这两个月里,赵瑾月没再翻旁人的牌子,后宫的议论起起落落了好几番。若凌终于慢慢地跟赵瑾月熟悉了起来,虽然不比同安珏那样亲近,但到底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怕她了。
过年的这几日总是累得很,祭礼、宴席不断,正月初五忙完之后赵瑾月便病了一场,高烧烧得头脑昏沉。若凌坐在床边看着她喝药,她每喝一口都要皱着眉缓缓气,若凌便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母皇一口气喝完,便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