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岂会不知, 儿臣克父克母克兄弟,唯有命硬而已。”
薛白神色淡淡, 站姿挺拔如苍松,语气平静到好似只是陈述一桩事实,“父皇不治而亡, 母妃横遭意外, 四弟失足溺亡, 皇兄也——”
“你住嘴!”
太后面目狰狞,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抵在她面前的刀尖划破皮肉, 腥红的血一点一点渗出。
“太后娘娘!”
张嬷嬷惊叫一声,随即扭头看向薛白, 对他破口大骂道:“当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太后娘娘留你一命, 没想到你竟如此狼心狗肺, 恩将仇报!早知如此,老奴就该劝说太后娘娘斩草除根, 以绝后患!”
“恩将仇报?”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道:“辱我母妃,夺我皇位,欺我王妃……本王何来恩将仇报?”
他的面色稍冷,“倒不若怪本王未曾以德报怨。”
薛白一顿, 目光落至张嬷嬷手里的长针, 慢条斯理地问道:“本王方才似是听闻张嬷嬷想要拔去清清的舌头, 再缝上他的嘴,张嬷嬷,可有此事?”
张嬷嬷抬眼望入他深黑的眸底,一个哆嗦,“老奴、老奴……”
“来人。”薛白不等她把话说完,掀起眼帘,冷冷地说:“本王不会以德报怨,却极为属意睚眦必报。”
“拔掉她的舌头,再缝上她的嘴巴。”
“你、你……”有人领命上前,张嬷嬷惊恐后退,她瞪大了一对眼珠子,“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你如何敢!”
太后颤抖着手指向薛白,到底是十几年的奴仆,她忍住上涌的血气,恨声问道:“你那王妃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种,你竟是毫不知顾忌,难道你就不怕日后自己造孽深重,生出一个死胎,或是连同你那王妃一起克死?”
“你就是让他陪你那母妃,一同去死!”
薛白抬起眼,“母后既然如此明白,想来自己心里也清楚,四弟是因你而死。”
太后的身形一晃,“你说什么?”
薛白缓缓开口道:“若非母后,四弟又怎会效仿古人,在隆冬寒天亲自凿冰取鱼。”
“为哀家?”太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神色疯癫,“他是为了魏妃!他取鱼是为了你那染上风寒的母妃!”
“难道不是母后以死相逼?”
薛白对她的崩溃视若无睹,“父皇太久未去过凤仪殿,又起了废太子的心思,皇兄自此一蹶不起,唯有四弟天资聪颖,母后便日日啼哭,处处逼他拔得头筹,逼她讨好母妃,只为让父皇能够记起你一二。”
“他活了十四年,从未有过一日,是为自己而活。”
薛白字字刺心,太后面上的血色褪尽,她颤着声音问道:“若是魏妃没有染上风寒,我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到最后,不过是想见一见他的父皇而已!”
薛白瞥了她一眼,似是讥讽,“到底是四弟想见父皇,还是母后想见父皇?”
“你住嘴!”
“太后娘娘!”
张嬷嬷哀嚎一声,她已被人紧紧地挟持,张嬷嬷狠狠地咬了一口捏住她双颊的人,“呸”的一声,吐出皮肉,她瞪大一双眼珠子,盯着幼清诅咒道:“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杂种该死,你们也该死,,你们都会死无全——”
“啊!”
换上一身官服的影卫发狠扯断她的舌头,顿时血流如注,张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困顿野兽,只发得出模糊的音节。
幼清捂不及眼睛,小声的“哎呀”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下意识睁圆了,这时却有一只瘦长的手伸过来,替他捂住眼睛,薛白把不知所措的少年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