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陆阮一咕噜猛地坐起来, 额头冷汗涟涟,雪白的中衣紧贴在身上甚至还能看到大片大片濡湿的痕迹,他半弯腰坐着,双手紧拽着胸前的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因为嫉妒害怕五官微微扭曲, 在皓白的月光下显得苍白诡异。
夜风吹过,湿透了的里衣冰冰凉,陆阮打了个寒颤,也不知真的是冷的, 还是吓的。
刚才他梦到颜苏卿找上门了, 真正的大小姐和赵曜相亲相爱, 脑门碰着脑门低头呢喃,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如此刺眼的一幕却无能为力, 张嘴发不出声音, 抬手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梦中的陆阮酸涩又难过,视线落在赵曜看着颜苏卿柔情的面目上, 眼角湿润。他吸了吸鼻子扭过脸打算逃避, 就在此时,恩爱的两人却同时看了过来。
颜苏卿巧笑嫣然, 殷红小巧的唇瓣一张一合, 陆阮心里一咯噔, 连忙转头。对上一张宠溺却在看见自己的瞬间冷冽甚至厌恶不明言表的脸, 眼泪犹如决堤的大坝,他彻底哭了出来:“赵,赵曜,你说过会喜欢我的……”会永远喜欢我的。
他痴痴望着赵曜棱角分明的脸,心中宛若刀割,不自觉垂下脑袋不敢再看他,只嗡动着嘴唇喃声自语,语调轻轻甚至都不敢让对方听见。
视线交错,赵曜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感受到一股刺痛的寒意,陆阮立刻闭紧嘴巴,哆嗦着下巴一声都不敢吭。
强大的气魄越逼越近,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害怕,但更多的还是伤心:“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让我看见你讨厌我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作噩梦了?”赵曜早就醒了,怕吓着还处在极度惊慌肩膀都在急剧颤抖的小兔子,慢慢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拍背部,丝绸般的柔顺发丝划过虎口处,痒.酥酥的宛若小虫子啃咬,让人想拨弄却又舍不得。
“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梦,我在的,夫君在,不怕啊。”带着厚重茧子的粗糙的指腹划过脑门,刺疼又带着不明意味的颤栗,陆阮猛地抓住他的手,瞳孔骤缩。
赵曜一愣,顺势握住凉飕飕布满汗液的柔软小手:“怎么了?噩梦而已,有我在。”
正是因为有你才算是噩梦,陆阮通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乌黑浓密的眼睫闪闪发亮,眨巴眨巴就能落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温暖干燥熟悉的气息在身边蔓延,犹如蜘蛛网似的将他包裹,囚困,可却令人无端端安下心来,擂鼓般躁动狂跳的心也逐渐稳定下来。
见他好多了,赵曜抽回手作势要下床:“我去帮你拿换洗衣物。”身上凉嗖嗖的,小兔子身子弱,再闹下去要着凉的。
换衣服?不能被他发现。原本脆弱的心脏又被扎了一刀,鲜血淋漓又被命运的大手握住大肆蹂.躏。
陆阮眼角终究滚出一滴泪,茫然又依赖地拽着赵曜的衣袖,抽抽搭搭崩溃问出口:“赵曜,那天,那天……”你真的没感觉吗?还是说,还是说——在憋着大招等我?
赵曜微顿,一把将人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五指插在他潮湿微凉的发间柔声哄他:“不怕啊,我爱你,不管如何我都爱你,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随时拿去。”
他是将士,不会说好听的话,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就已经是他能表达出来的最大爱意了。
陆阮犹如掉下绝望深渊,再无重见天日可能,他哀恸大哭。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以后断子绝孙的可能性。
可即便赵曜不要孩子,在床上看到自己的那啥他不会感到恶心吗?陆阮不知道,他甚至不敢想,只能环住赵曜的腰,像是要将自己嵌进那厚实的墙壁中去一般。
陆阮拖拉着哭腔,死死揪住他的衣襟,犹如被抛弃却又不甘心的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