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四日便是卫长公主和栾大成婚之日,刘彻再想到这点,顿时气得出气多进气少,身体往前一趔趄。
太子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急道,“父皇?”
“朕没事。”刘彻深呼吸,盯着栾大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向减宣,“把栾大拖出去斩了。”
栾大满眼惊恐,张大嘴,嘴唇直哆嗦,像被人掐住喉咙,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出来,直勾勾看着刘彻,祈求刘彻能看到他,他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现在?”减宣抬头问。
“不!”
栾大奋起双臂,挣脱开按住他的禁卫,爬向刘彻,“不,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冤枉,臣没有害太子妃,臣没害太子妃,是,是有人,对,是有人栽赃嫁——”
慌忙追上来的两名禁卫一人箍住栾大的一条胳膊,捂住栾大的嘴就往后拖。
减宣下意识看皇帝刘彻,一见他正盯着栾大,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多嘴,随即吩咐禁卫,“把栾大拉出去。”
“等等。”刘彻依然看着栾大,神色困惑又透着失望,“栾大,你说这个写有太子妃名的偶人不是你做的,是有人陷害你?”
口不能言,不断挣扎的栾大瞬间安静下来,一双十分好看的眼中尽是希冀,使劲点头。若不是他的胳膊被两名禁卫抓住,上半身被箍住,恐怕额头早已磕出血来了。
死不悔改!刘彻冷笑一声,满脸厌恶,嘲讽道,“这个也是别人做来陷害你的?”拿起栾大上上个月做法术时用的,明明该消失的东西。
栾大顿时僵住。
刘彻不禁闭上眼,叹气道,“拉出去。”
“父皇?”太子站在刘彻身边,双手扶住他的胳膊,见刘彻神色颓废,担忧道,“父皇,栾大是个,是个只懂得一点皮毛的术士。”其实想说是个骗子,怕刘彻更加失望和难受,“咱们会被他骗了,不过是因为咱们一点也不懂。父皇,别生气了。”
刘彻气栾大?不,更多的是气他自己。他近些年招揽不少术士,被骗了不少次,最严重的一次是李少翁,李少翁也没害过他的亲人。
栾大不但害得太子妃日日噩梦,疾病缠身,还险些害了他最疼爱的长女。可若不是他把栾大招到身边,栾大如今还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氓。所以,根源在他。这一点刘彻说不出口,哪怕面对他最看重的儿子,刘彻也拉不下脸承认他错了,“减宣,栾大的事朕交给你,严查到底!”
“父皇!”太子就怕压查,“孩儿有话要说。”
刘彻转向他,安慰道,“据儿,别担心,所有和栾大合谋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父皇,孩儿不是担心这点。”太子就怕他嘴皮子一动,长安城内血流成河,“孩儿本以为是巫师害太子妃,来之前跟太子妃说了一下。太子妃说,如果是巫师害她,望父皇只处置那个巫师,其他人能从轻发落。”
刘彻打量一番太子,总觉得太子借太子妃之口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眉头一挑,说,“栾大不止害太子妃,他还欺君。太子,朕问你,欺君该如何处置?”
太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上一个欺君的李少翁,满门抄斩,硬着头皮说,“此事因太子妃而起,太子妃还病着,三个孩子还不足百天,孩儿认为罚他们日日为太子妃和三个孩子祈福比杀他们要好。”瞟一眼刘彻,见他不打算开口,莫名觉得头痛,“举荐栾大的人是鄂邑公主的夫婿乐成侯丁义,她和乐成侯万万不会害太子妃。孩儿认为乐成侯也是被栾大蒙蔽了。误认为栾大是高人,才把他引见给父皇。”
“说完了?”刘彻面无表情问道。
太子想说的还有很多,他怕稍微有一句说错,不但没能劝住刘彻,还引起他更加愤怒,不敢多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