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因着饿醒过来。薛延轻车熟路地下去点了灯,阿梨拍拍来宝的背,掀了衣裳要给他喂奶,但来宝却哭得更厉害,脑袋一偏,不肯吃。
阿梨惊讶又着急,换了一边喂,但他仍旧不肯吃。
薛延早有准备,披着衣裳去厨房盛了一碗小米粥的粥油,小心给喂下,来宝吃饱了,终于安静下来。他以往时候最黏阿梨,没事就往阿梨怀里凑,但今日却极为反常,不仅不吃奶,更是不让抱了。
阿梨几次想要摸摸他的脸,都被来宝躲开,那哭唧唧的样子让阿梨心疼极了,她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不敢再尝试,赶紧让薛延哄着他睡好,安顿到一边。
桌子上一盏微弱的烛火,阿梨肩上裹着被子,抱臂坐在一旁看着来宝,有些苦恼,“他怎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呢?”
薛延明知故问,“怎么不喜欢了?”
阿梨说,“来宝怎么宁愿吃粥都不肯吃奶呢?”
薛延说,“我不知道呀。”他笑了笑,探身亲亲阿梨的鼻尖,抚慰道,“许是你今日洗了澡,身上的那股子奶香气没了,来宝不适应,等再过一段时间,他习惯了你现在的味道,便就又肯亲近你了。”
阿梨半信半疑,又沉闷一会,被薛延搂着哄着说了许多好话,终于又躺下睡着。
第二日,来宝还是那副委屈无辜的样子,他想亲近阿梨,总是伸小手要碰她,但是阿梨一走过去,他便就立刻翻了脸,山雨欲来之势。阿梨筋疲力尽,干脆离得他远远的,坐在炕边探着身子望着摇篮方向。
薛延故作生气地骂,“这臭小子真的是不识好歹,看他现在年纪小,咱们原谅他一次,等他再长大些,便就给他换到别的屋子去,看他还敢不敢像现在这样使脸色!”
阿梨叹气,没说话。
薛延趁机道,“今日天气好,难得暖和,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
阿梨说,“来宝太小,还要吃奶,离不开我的。”
薛延过去搂着她,小声说,“一日没关系的,况且你看来宝现在那个样子,也不亲近你了,咱们出去一日,等再回来时候,他知道想你,便就又开始黏你了。”
阿梨想了想,点头道,“好罢。”
冯氏喝了几日的药,昨日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咳嗽好了不少,薛延将来宝交给她,而后牵了匹马来,带着阿梨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小香山位于宁安的西郊,山顶有一座百年古寺,名叫云水寺,旁边是一片极为漂亮的腊梅林。
薛延是不信神佛一说的,但也心存敬畏,投了些香火钱,又给冯氏和来宝都请了平安符。现在本就是严寒时候,山上更冷,又不是什么节日,寺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几个小沙弥提着大扫帚在扫落雪。
古庙里檀香浓浓,佛祖金身面前,青烟萦萦盘旋着上升,让人心静。
寺庙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能让浮躁的心安静,不自主便就谨言慎行。
薛延站在一边,看着阿梨虔诚地跪拜焚香,在这之前,薛延还不知道她竟然也信这个。佛祖宝相端庄肃穆,外头钟声冥冥,阿梨把香插在面前香炉上,双手合十于胸前,嘴唇翕动,不知说些什么。
薛延安静等着,他缓缓舒了口气,眼光瞟到对面屋檐上皑皑的落雪,红与白交相映衬,显得极为庄严。
屋内,佛祖面带微笑,似是慈悲俯瞰众生。
过了良久,阿梨终于起来,薛延听见动静,过去搀了把,两人迈过高高门槛,外头松树挺拔,泛着股清香气。
薛延把帽子给她戴上,笑问,“和佛祖求了什么?”
阿梨认真道,“希望来宝可以健康地长大,阿嬷能长命百岁,弟弟明年能顺利中举,小胡和翠娘可以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还有小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