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疏醒来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闻到这种以安神定魂著称的木料香,百里疏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几分猜测。他起身环视一周打量这个房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处处有着蓝色的水云纹,与那在藏书阁第三层见到的男人衣袍上的刺绣无二。
想来男子衣上的水云纹也并非什么普普通通的刺绣。
不出所料的话,那些水云纹是用来压制那个人的符文阵法。
百里疏拂了拂衣袖。
他知道那人是谁了。
九玄门中长老众多,但这几日百里疏在翻阅宗门记事卷的时候发现,在数百年前,九玄门的长老曾与一位行事邪异的大能血战,双方各有损伤。最后是九玄门掌门出手将那位大能镇压于九玄门地底寒脉之中。
最后那人去向就不为人知,古卷中也没有多做叙述,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在五十年之后的宗门记事·祀役卷九中有一句简单提到:“天佑三年,不轨者潜入藏书阁,为业火所焚。”
然而在此前,依百里疏阅览过的宗门人员简述,并没有哪位长老曾经炼化过业火,更未有哪位长老能在藏书阁中以业火焚人而不殃及古卷。唯一有这种能力对得上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那位被掌门镇压在九玄门地底寒脉中的大能,于数百年前凶名赫赫的——
闻人九。
“人语未闻黄泉见,业火焚世九重天。”至今荒灵王朝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位被镇压了的大能。作为修仙者渡心劫时出现令人闻之色变的考验,业火的恐怖人所共知,古往今来能够炼化业火为己所用的不过寥寥几人,闻人九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
百里疏的目光于房间中的水云纹和醒神木家具上划过。
业火,看起来并非那么容易掌控的。闻人九当初行事邪异和如今的心神易燥恐怕与业火离不开干系。
“醒了。”
百里疏刚打量完房间,闻人九就从外进来了。差点走火入魔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看上去仍然与最初见到的时候一般无二。
“弟子见过长老。”
百里疏收回目光,依礼数向闻人九行礼。
见青年神色淡淡,语气如常地行礼,闻人九微微皱了皱眉。在百里疏昏迷的时候,他探查过百里疏的病情,知道此刻这人体内的情况有多么糟糕。而百里疏如今举止言谈中,却让人窥不得一分受病痛折磨的痕迹。
这等心性……
着实可怕。
“我并非九玄门长老,无需朝我行礼。”
对百里疏心性的惊叹于脑内一掠而过,闻人九侧身并不受百里疏的礼数。
百里疏并未露出惊异的神色,就像不是九玄门的长老出现在九玄门宗门重地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样。他直起身,眼神平静地看向闻人九:“既然如此……不知前辈要作何定夺?”
“定夺?什么意思?”
闻人九眉心的火焰一跳,颜色越发艳丽。
“在下薄命,不知何时就魂归西天,不敢牵连前辈。”百里疏不紧不慢地道,口气格外地风轻云淡,就好像他口中随时可能死的人不是自己。
闻人九神色微微一变,这句话无异于在表明百里疏已经知道他曾起过杀心——只是那时百里疏分明还在昏迷之中。
“前辈无需惊愕。”
百里疏缓缓地笑起来,这一笑带上了京城百里公子的影子——矜贵疏远,克制得体,看不出半点情绪。
“百里如今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此处与您言谈,多谢前辈出力相助。”
闻人九收敛起脸上温和的笑意,凝视站在面前的身姿挺拔的青年。
青年说着致谢的话,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