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两年, 泰安站在长信殿中,静静地望着窗檐下的白瓷鱼缸。
一切如旧,她也如旧, 可是眼前的太子却与三年前初见那时大不相同, 眉目相似,神情气度却再无三年前阴鹜愤懑的阴沉样子。
“你本来想要去的,就是礼部吧?”
泰安低下头, 轻轻问出口, 避开了他的眼神。
“嗯。”太子在她面前一贯坦然,但凡她问,从来知无不言坦诚相告。
大军归来, 他风头正盛,表现得锋芒毕露, 气度十分嚣张。
可是实际上,太子却并不愿早早和皇帝撕破脸皮, 正面相扛。
“吏户兵刑四部,不仅掌握朝中官员任免,大燕财税收支,更直接掌管羽林卫, 有调兵之权。”
“这些地方, 大司马去后这两年, 父皇必定早有安排。我两手空空毫无准备就去了, 怕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皇帝心机深重, 太子比谁都还清楚。与其一开始就在兵部与皇帝正面对抗, 还不如避开锋芒,在礼部这样无关紧要的地方躲一躲,也好早些认清朝中情势。
太子慢慢踱到泰安身边,手臂紧挨着她的肩头,像安慰不知事的妹妹似的:“我不急,此时赌的便是谁更挨得住,宫中除我之外再无其他皇子,我怕什么?”
后宫仍在陈皇后掌控之中,两年来新晋数位嫔妃新宠,并未有一人成功诞下皇子皇女。
太子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宠溺,让泰安莫名地想起了早逝多年的兄长。
仿佛一夜之间,与她斗嘴耍赖的小太子换了个人般褪去少年青涩,渐渐成长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不习惯,也不自然。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将夏日的炎热驱散,她在尚未准备好的时候,已目睹到了秋叶渐渐红染。
“泰安……”太子开口唤她。
泰安仍在愣怔中,太子将她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嘴角勾起,含笑问:“一直不说话,板着脸,是在担心我吗?”
她下意识地否认:“不……” 却又觉得这样生硬的表现太欲盖弥彰,轻咳一声调整了心情,又大大方方地回答他:“是啊。朋友一场,我当然担心你啊,怎么说都要去礼部述职,龙潭虎穴似的,被人坑了可怎么办?”
她叽叽喳喳的,眼神却四散飘落,在屋子里转啊转啊,就是不敢落在太子的脸上。
自从顺州回京的吗车上,太子对她清清楚楚剖白了心迹之后,她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恍恍惚惚犹犹豫豫,满腹心事似的,总是避开他的眼神。出行间恨不能将沙苑带在身边,就连在秦家的时候,也要他再三分析利弊才肯跟他回东宫。
太子看破不说破,待她一般无二。
她仍掩饰似的说个不停,笑意却从太子的眼底层层泛了上来。他停在她身侧的手,强自忍耐似的握紧,又终究失控,顺着她的小臂往上滑去,停在了她的双颊旁边。
她仍是随军时轻便的打扮,双环髻轻轻垂在白皙的脸侧。太子的手轻轻穿过她的发梢,像是拨开憩在她肌肤上的蝴蝶一般,捧住了她的脸。
“过犹不及的道理,听过没?”他的掌心火热,热辣辣地贴着,像是要将她冰冷的脸融化,“泰安,你这么不会说谎...以后母仪天下的时候,怎么办?宫女内侍怕是都要欺到你头上,到头来,还是得靠我看着你。”
她何曾担心过要去礼部的他?她倾泻而出的担心之语,字字句句都是谎言。
曾经在她眼中身上处处可见的保护欲,早已在他日渐露出本色和锋芒的时候消散不见。他像是蒙尘璞玉,渐渐展露出绝色,而她却在他逐渐耀眼的光芒中,越退越远。若不是两人共处三年,怕是他的心机和谋略在她眼中,早已比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