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定两州, 是大燕北境重镇。
燕军若是收复定州, 可驻营扎守,守城过冬;若是收复顺州, 可补充粮草辎重, 倒逼突厥回防。
无论是先攻顺州还是先攻定州,都各有利弊。燕军营中军将自发分为两派, 自离开京师开始, 一路行军之中已争论许久。
太子面前摆着沙盘,竹笔细长, 在定顺两城中游移,最终落在了两城之间的代州城上。
应先生与李将军一左一右站在太子身旁, 神色间有些踟蹰,像是把握不准该不该说。
太子敏感,抬眸示意应粤有话直说。
应先生犹豫道:“臣自顺州南撤,一路上也曾接到战报…顺州一役,突厥突袭速战速决,但兵力亦有损伤,理应于顺州城内休养整顿再度南下。”
“顺州沦陷之后,突厥侵略的消息立刻传至定州。定州太守和守备合该有所准备, 哪知顺州沦陷前后不过数日,便有断断续续消息传来,说定州城破, 亦被哥舒海率兵攻占。”
太快了。突厥兵攻城略地的速度, 太快了。
快得像是定州城内官兵一见到突厥人来, 就连打也不打弃城而逃似的。
顺州久经战乱人心涣散,一夜破城,太子虽然震惊,但是相信。
可是定州城墙高约三丈,壕深二丈,广八尺,环城一周,总长两千余丈,共有百座角楼马面,是顺定代云四城之内,固防最牢靠的一州。
定州城破得如此之快,太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
“所以…战报中写得含糊,也是因为定州城内究竟是何状况,无人能够肯定,众说纷纭,小道消息一直未曾断过。”应先生斟酌着说。
太子沉思片刻,下了决心:“所以…便攻代州罢。”
顺定二城情势不明,太子意欲从代州入手。
代州城地势低洼,夹在顺州定州两座城池之间,一贯最不起眼。城中百姓较另外两城稀少许多,富庶更是远远不及。因而太守入城多年,城墙不高,堡寨不全,易宫难守。
太子择定突袭代州,就是为了出其不意。
“突厥兵力有限,定顺二州必会重兵屯守。哥舒海猜测不到燕军首战会攻代州,兵力必有松懈。”太子说。
突厥行军打仗以骑兵为主,驻营都需考虑粮草马匹。代州城中贫瘠,城外又无水草,并不适合驻营。
说起来,代州城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夹杂在定顺两座重镇之间。
“攻入代州,一来可以切断顺州定州之间的补给,二来也可小振声威士气,再借机观望顺定二州城中形势,一鼓作气收复失地。”太子说。
他既打定主意偷袭,行军便不分昼夜,奔袭极快,不足两日便至代州城外。
明月高悬,月黑风高,代州城外渐有北地草原风貌,深秋夜晚一片风声鹤唳,极佳地掩盖了马蹄前进的声音。
燕军于太子令下,摆好却月阵,沿着代州城外突厥游骑的据点,一个接一个地扫荡过去。
代州城外果如太子所料,驻守的突厥皆是游兵散骑,太子一路攻打几乎未遇上什么像样的反抗,摧枯拉朽般地推进到代州城墙之下。
顺利,但是未免有些太过顺利。
偶尔有零星乱箭像是没有准头一样落下来,被太子自行握盾挡开。没有对燕军造成丝毫威胁。
城门紧闭,城墙上站着位四十余岁的突厥大将,宽面阔鼻,苍髯如戟,眼如铜铃,远远对着太子大喊,却是叽里呱啦一堆突厥话。
“这是哥舒海手下将领默绰,别看他长相粗犷,心思却极为缜密细致,是哥舒海最信任的副将之一。”应先生眯起眼睛辨认片刻,挨在太子身前解释道。
太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