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媃沉默了。
秦野还在继续说:“寒冬将至, 楚言已经一统东西两突, 势必下一步就要南侵,戾王要留在京城掣肘皇帝,所以他会派叶钦出征, 皇帝不会容戾王做大, 我手里有安东和朱雀两军,是皇帝北征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 不管是叶钦还是秦野,两种身份,同一个人,他是务必要北征的。
“那, 那得打多久的仗啊?”姜媃一开口,软绵的嗓音就带上了颤音。
秦野拉过她, 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 将下颌搁她肩上:“不定, 我觉得戾王快坐不住了, 北方稍定来年他一定会动手。”
姜媃紧紧拽着他袖子:“我我不想跟你分开。”
从前,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生离,豫州那一回, 她还能想方设法跟过去,可这回北征, 息家人不同意不说, 就是秦野估计也是不想她去的。
“我最讨厌说分开就说分开的人了!”那点小心思, 姜媃也不想瞒人了, 说她任性也好,不懂事也罢,她就是讨厌反复的重逢又别离,“你怎么老是这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离开,不然你走哪都带上我好不好?”
秦野叫她这话说的酸涩难当,恨不能将小姑娘含心尖尖上哄着,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顺着她。
“是我不好,媃媃再等等,等我北征回来我们就成亲!”秦野哑着声音,按捺着滚烫如熔岩的欲O望。
姜媃推开他,眸光水润雾濛:“谁同意嫁给你了?”
她说完这话,哼了哼,提着裙摆,转身蹬蹬跑下了楼。
秦野没说话,看着小姑娘离开,他单手捂脸低笑了几声。
他看中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招人呢,娇娇地拽着袖子一撒娇,把心掏出来给她都是成的。
他在窗牖边,看着小姑娘出了明珠楼,跟着明珠又去了云初那边,这个时辰还有宾客没有散,那些贵女多少还是需要她去招呼。
嘴里说着不太喜欢,到底还是心软的很,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
少年单腿屈着,手肘靠上头,有风从窗牖掠进来,拂过他鬓角,带起肩后的鸦发,侧脸线条恣情优雅,随性得让人面红耳赤。
姜媃不过懊恼了半个时辰就消气了,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但并不想去跟大佬道歉。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息府上下燃起了晕黄的灯笼。
姜媃初初沐浴完,一身水汽,及腰的长发还在滴水。
流朱捧上帕子细细攒干,瞅着小姑娘面粉腮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跟奶狗崽子一样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娇人。
“流朱啊,”姜媃趴在窗棱边,远眺幕布苍穹,“你从前有三两知己好友么?”
流朱动作微顿:“自然有的。”
姜媃又问:“那你现在没在江湖,也和他们见面,你都不会难过么?”
流朱微微笑起来:“所有的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况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感情并不需要天长地久。”
姜媃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很不文雅地啐了口:“我才不信这话,说这话的人自私的很,他是不难过了,可曾想过对方呢?万一对方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呢?”
流朱哑然,竟是没想到姜媃会说这样的话。
姜媃撇嘴:“人和人不一样,就是感情那也是不一样的,有人外冷内热,有人冷心冷肺,既是不一样,自然对该感情的方式也不一样的。”
流朱无言以对,她竟是觉得姜媃说的很有道理,不禁稍稍反思起来。
姜媃回身,懒懒地爬上床榻,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我要安置了,你也去歇息吧。”
流朱从善如流退下,整个闺房里头只余浅淡的栀子花香在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