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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零点。
江岸仍灯火粲然, 干冷的北风掠过流光的江面, 被浸染得湿暖,向上飘起,拂向一扇落地窗。
落地窗属于一座江景平层,室内装修简约, 对岸商业中心彻夜不息的光在地板上拖曳出黯淡的色块,愈显房间大而空荡。
客厅中央摆着个怪东西。
忽然,呆板的电子门禁提示音响起, 有人开启指纹锁,推门而入。玄关灯亮起,光具现出客厅中那怪东西的模样——长近两米, 宽逾一米, 隆起如山包,质硬色郁,宛如翡翠,道道凹纹纵横交错。
是个巨型乌龟壳……往里面塞个人绰绰有余。
一条碧青巨蟒护卫般缠卷着龟壳, 澄金竖瞳中怒意喷薄。
来人反手关上门, 盯着巨蟒,惶恐地舔舔嘴唇。
按理说, “惶恐”这词与来人应该是不沾边的。
这是个男人, 年龄在二十五上下,生着一副英俊而阴狠的面孔,骨相颇具棱角,眉眼好看, 却带煞气,他锁骨上横着一道陈年刀疤,有精巧的纹身图样从衣领下延出,看得出是某种兽类的利爪。
他穿着一身黑,腿型笔直修长,被靴筒收束得干练飒踏,衣物的几块地方有板结的迹象,像是浸过血又风干,弥漫着淡淡血气与枪油的味道。
看样子是个混黑的。
这煞神似的男人放下手里油汪汪的餐盒,轻手轻脚脱了鞋,蹭到龟壳旁,在巨蟒的怒视下贤惠状跪坐在地板上,抬手敲门。
当当当,龟壳响声清脆。
“咳,在吗?”
“……”
“给你带炒田螺了。”
“……”
寂静。
巨型龟壳下沿有五个半圆形的洞,显然是供乌龟伸出四肢与头的通道,男人匍匐在地,试探着把手伸进洞,哄道:“理理我……艹!”
男人猛地抽出手,常年玩枪的粗糙手指上印着一排牙印。
一个温吞的声音飘出龟壳:“有血味儿……”
巨蟒也狐疑地凑上去,用蛇信轻触男人的衣服。
男人脱去血液板结的上衣,远远一抛,露出一身古铜色的剽悍肌肉与满背的穷奇凶兽纹身,沉声道:“光动手了,没动枪,没死人。”
龟壳里的声音:“动枪了……有枪油味儿。”
男人支起身子,徒劳地把手在身上胡乱抹着。
龟壳里的声音:“都闻着了……别擦了。”
男人悻悻停手。
龟壳里的声音慢吞吞道:“说好的,周末一起过……你忙,就算了……电话,也不接。”
那声音委屈:“我打了,十几遍电话……可累了。”
男人索性把脑袋从龟壳下方的洞塞进去,轻声细气地哄着,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壳里传来啵啵的暧昧水声,像是在亲吻。
巨蟒怒意稍减,窸窣爬开,在地上盘成巨大的一坨。
又过了一会儿,亲吻稍歇,男人脑袋塞在龟壳里,身子全露在外面,闷声道:“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得到答复后,他啵地把脑袋从龟壳里□□。
那原本长宽2米*1米的龟壳如有生命般暴涨,眨眼间长宽就各增加了一倍。
男人把手插进龟壳下沿,揭壳而起,钻了进去。
龟壳内部宽敞,空中悬浮着许多珍珠大小的淡蓝水球,这些水球自内部发光,将这方小天地映得明亮,一个穿睡衣的人尸体状趴在被龟壳笼罩的地上,不抬头也不吭声,一副余怒未消,只是勉强压着火气的模样。
“玄玄,”男人拨弄拨弄他,解释道,“临时出任务,抓逃犯,队里蹲守一星期才见人,我实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