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戎的中军大帐, 大将军没藏裴真一脸阴翳的坐在主帅之位上。
一众将帅噤若寒蝉, 无人敢开口说话。
帐下右部督梁乙进言道:“将军容禀, 汴州虽是要冲,但孤悬于晋国本土之外。我军大可绕过此城, 直取卫、宋之地, 或是南下进击楚越等江南沃土。”
“此次我军围攻汴州月余,中原众诸侯国皆袖手旁观, 晋越侯不是个以德报怨之人,想必也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
负伤在身的嵬名山列席帐中, 起身进言道:“末将以为梁部督所言甚是,我部无需把把兵力用于汴州这个既坚固又无碍大局之城,大军可绕过它, 直趋宋国曹县,定陶,或是北上拿下卫国的濮阳, 击破这些城池, 令宋卫之流的小国伏首,则汴州一远离国土的孤城, 迟早不攻自破。”
没藏裴真哼了一声:“将军已不复当年之勇了吗?如何在此涨敌之士气?我等亲率大军围城一月,连区区一个汴州都拿不下,竟绕道而过,令我颜面何存!我必杀尽汴州城中的军民, 踏满城鲜血, 前歌后舞而进, 再取宋、卫,届时岂不快哉!”
嵬名山涨红面孔,忍住屈辱,耐心劝谏:“我等围城月余,尚不能破城,如今晋国主君,亲率数万士卒来援,敢问将军可有必胜之策?”
没藏裴真嗤笑了一下,“将军被一个奴隶伤了手脚,便连攻城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明日我亲率大军破城,将军只管安心在帐中养伤便是。”
嵬名山既羞又怒,甩袖离席。
帐门分开,急进一传令小卒:“报大将军,黄池告急!昨夜晋军轻兵奇袭我军黄池驻地,纵火烧毁我军辎重粮草不计其数!”
众将皆大惊失色,没藏裴真站起身来,牙咬切齿道:“晋越侯竖子小儿!安敢欺我犬戎无人!我必破汴州,誓取此子项上人头!”
营区中的将士被紧急调拨起来。有些需要疾行去支援黄池,有些要做好再次攻城的准备。
嵬名山赤着上身,披着外袍,看着行营中匆忙跑动的传令兵。他的部队此次只被安排镇守后方。嵬名山感到十分憋屈,胳膊箭伤处的绷带渗出血迹,他也懒怠理会。
他军阶在没藏裴真之下,处处须听命于他。偏偏没藏裴真此人好大喜功,和他随机诡动的作战风格十分不搭,使嵬名山处处被动,施展不开,他不由十分想念驻守郑州独当一面的时日。
梁乙来到他身后,叹了口气:“围城之时,我便劝谏大将军,围城三面,留一线生机。城中军民眼见逃脱有望,必不至如此拼死反抗。偏偏大将军说晋军不可轻恕,誓要屠城,以震慑四方。如今我军失了补给,敌军主君带援军亲至,士气正旺,这战只怕不好打。”
嵬名山冷哼一声。
梁乙继续道:“遍观我犬戎军中,在下只服将军你一人尔。说句不恭敬的话,没藏裴真若不是没藏太后的亲侄儿,焉能在将军之上。”
嵬名山却不接话,你梁乙是梁皇后的族人,如今太后专权,你们梁家和没藏家矛盾日深。谁人又是不知?想让我搅入你们这趟浑水,却是想也别想。
看你们谁家挣得胜出,再来寻老子不迟,老子只想专心打仗,谁耐烦管你们的弯弯绕绕。
他撇下梁乙,向着营地鹿角之侧,关押战俘的地方走去。
栏柱上栓着不少晋军俘虏,有些是普通士卒,有些甚至是奴隶。
嵬名山看着一个肩膀上印着奴印的奴隶,想起那个身着红袍,浑身浴血,连手都抬不起来,却誓死不退的敌人。那人也是个奴隶。
“你们晋国的奴隶,都这么效忠主人的吗?”嵬名山开口问道。
那个奴隶看了他一眼,侧过头不说话。
“我真是想不明白。活在最低贱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