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梧怎么不阴沉下脸?
这种寒酸的礼单子到底是谁拟定的?齐朝再怎么落魄, 也绝不该在这礼单子上省口粮。更何况他娶秀润, 自然是倾举国之力。何必做这等子小家子气的障眼虚实法子!
就在礼官念完了之后,该是接受国库所赐彩礼时, 稳娘才不急不缓开口道:“若是一般的齐朝贵女,自只需宫中内务官准备的便好。然而圣武帝要迎娶的乃是我们波国的女王,两国结下秦晋之好,倒是遍寻先朝也没有先例,是以波国礼官的意思是, 雅伦女王乃是波国国君, 虽然暂居洛安却算不得嫁入齐朝。是以, 我们波国也该是出同等的嫁妆与齐朝大礼并为一处,这才是两国交结,永修世好。”
说完,稳娘示意身边的波国礼官出列, 高声诵读。
单子上的东西,产处规格都标识得清清楚楚, 无论是明珠还是织锦都是实打实的上等货色。
更何况还有许多可遇不可求的家私器物。
在座的诸位都是福贵堆儿里养出来,不用看实物,拿耳朵一听便能觉得心惊,这波国莫不是倾举国之力来聘了他们的大齐皇帝?
这桩桩件件, 简直要赶上波国上供三年的岁贡了!
姜秀润也是听得心惊。她虽然先前就知道嫂子替她攒了嫁妆。
是以当稳娘提出将自己积攒的一并随嫁过来的时,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己乃女国君的身份, 拿了自己备下的嫁妆, 底气也足。
可是她真没料到稳娘这几年的财力竟是如此惊人, 那长长的礼单念下来真是狠狠打了大齐圣武皇帝的脸。
是以,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凤离梧,年轻国君的脸果然是黑云翻墨。
而斜对面处曹姬与田姬二人,却是忍不出互相对视,露出微妙的微笑。
这婚嫁一事,便是将原先挨不着的两家人往一起凑。民间不论富贵贫贱,有多少姻缘因为聘礼高低上下之事打得不欢而散的?
大齐天子,是寻常的地主家小子吗?给你脸面厚重些,你自当承受,可若是不给你脸儿,也不得生受着吗?
可是这波国女王倒好!居然如斗富一般,你来个普通珍珠一对,我就送上一对南洋精选的夜明珠;你送上齐地狐毛的皮裘,我便送上魏国特产三年白虎的大氅……
这不是活生生地打着圣武皇帝的脸吗?
凤离梧的脾气秉性谁人不知?那是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当年身在冷宫里时,踩在他头上的可得没有一个好下场!
现在姜秀润是自认为生了个儿子,恃宠而骄,越发没个顾忌了!可笑她那个波国女王,算得了什么?只要圣武皇帝愿意,真是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她那个弹丸小国夷为平地,还敢上着脸跟大齐斗富?
看来,帝后二人尚未大婚,便有得吵了!
那一场过嫁妆的仪式,便是在一阵尴尬和沉寂中挨了过去。
稳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到底是一介商贾,哪里能思寻到有辱国格那一点,只觉得自家的闺女出嫁,又不是陪嫁不起,自然可着好的来。
而且那嫁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入了齐宫,凤离梧有什么好挑剔的?
待得礼单念罢,琢磨出不对劲的人都偷眼打量高举其上的圣武皇帝,等着他龙颜震怒,痛斥这波国的女富豪。
可是凤离梧沉默了一会,便挥手示意着身边的太监去接过稳娘的纳礼,表示接受。
稳娘也依样接受了大齐的嫁妆,只准备待得大礼时,两分合在一处,绝不叫自家的女国君脸上无光便好。
待得纳礼结束,观礼之人三三两两散去。
稳娘到底是觉察到气氛不对,偷偷问姜秀润可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姜秀润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