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生去省城寻找名厨的时候, 正巧赶上今年的秋闱考试。约莫是来了好些秀才老爷的缘故,整个省城变的雅致斯文多了。街上的贩夫走卒,引车卖浆,遇到再要紧的事儿也不大吵大嚷,各个压低着嗓子轻声说话, 生怕惹了临考的老爷们心生不喜。张宝生得空也去贡院附近转了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涨涨见识也好,日后六郎参加乡试,他这个当爹的多少也能帮帮忙。
“叔叔怎么来省城了?”乡试过后,就是一向结实健康的葛宇轩也微微有些虚弱吃力。旁的秀才老爷都由亲人或者奴才扶着搀着,唯他一人拎着竹篮缓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面色虽有些惨白疲惫,神情却越发从容泰然。如此对比, 越发显的葛宇轩鹤立独群,与众不同。
张宝生在人群外挥着手大声喊了葛宇轩的名字后,挤入这拥挤的人群,一把掺住憔悴疲惫的葛宇轩, 半架着他上了马车后,方才回道,“正巧来省城有事,就来贡院看看。”哪里是凑巧, 是他临出门时候, 大闺女特意叮嘱吩咐的。
葛师傅夫妻年岁不小, 不宜来回奔波,葛宇轩县试,府试都是自己一人处理大小事情。这孩子哪哪都好,唯亲人缘浅,爹娘不在,叔婶不睦,爷奶虽好可年纪渐长并不能帮多大忙。他们葛张两家关系亲密,葛宇轩又曾多次帮忙,他这个当叔叔的纵然没女儿提醒也会前来帮个忙。
他呀,故意寻了这么个日子上省城,哪里仅仅是为了给驰儿寻师,他呀,一来是为了照顾葛宇轩,二来嘛,则是探探闺女的心思。
葛宇轩强撑着与张宝生随意说了两句,而后实在没顶住这喷涌而至的困意,靠在马车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张宝生心疼的打量葛宇轩几眼,暗道,“这官老爷可真不好当啊。他们庄稼汉虽苦,可一年累一次,一年还能有一年的收成。哪像这科考进学,年年考,年年累,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出头。纵然宇轩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可这几场科考下来,人也累脱层皮,瞧着比种庄稼难多了。”
到了客栈,张宝生跟车夫两人将葛宇轩扶回床上休息,接着又劳烦店小二请了个大夫给葛宇轩把脉。没成想竟又遇着了老熟人,来的却是多年不见的小大夫许向阳。
“小大夫,你学满回乡啦?”张宝生见着许向阳,很是激动问道。六年前,许向阳随其父入京学医,拜了个了不得的师傅。听说许向阳那师傅与宫中御医同属一脉,只因性格缘故,师兄成了御医,师弟则成了民医。虽为民医,但其医术之高超有如华佗在世,起死回生,救人无数。具体事宜张宝生也不是很清楚,只偶尔从楚楚那儿听了一耳朵罢了。
许向阳见了张宝生也很是欢喜,他先是给葛宇轩把了脉,见他身上并无大碍,不过是疲劳所致入睡而眠罢了,方才放下心与张宝生叙旧说话。
“多年不见,叔叔倒是一点变化也无,还是那般年轻硬朗。我今年春得了师命,挂铃行医,济世救人,从春走到秋,前日才到咱们省城,不曾想刚到了省城就碰到了叔叔,当真是天大的缘分,也不知叔叔这些年过的如何?”多年不见,许向阳还如往年那般热情活力。这性情未变,身材面容倒是变了不少。如今这许向阳比张宝生还高了个头,身形微壮,光看胳膊手臂就晓得他力气不小。他这身形倒随了他爹,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不过这脸型未变,小小的,肉呼呼的,眼神柔和清澈,说话时酒窝若隐若现,一笑时,两颗老虎牙就冒了出来。
这孩子一张娃娃脸,却配了个男子汉的身材,倒是会长。
两人多年未见,自是有说不尽的话要说要谈。张宝生先是安排店小二为葛宇轩准备好鸡汤,热水,而后就拉着许向阳去了隔壁包间,点了几样好菜,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两人一直聊到秋月高升都还未尽兴,“楚楚妹妹果然一如既往的厉害。”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