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静静地闭着眼,睡颜纯净地像小娃娃似的。郑锐霖垂眸望着怀里睡着的人,因为怕吵醒他而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又从额头下移到眉宇、鼻梁和嘴唇,将他脸庞的每一处都细细描摹了一遍才收回手。但眼神并没有收回去,依然贪婪地看着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唐浩初开始认真按照医嘱服药,积极配合治疗。
药物是专门作用于神经递质的,虽然会不可避免地带来很多副作用,但再大的副作用也比疾病本身来得轻。唐浩初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服药的重要性,想不吃药而靠自己自愈纯属侥幸心理,抗拒吃药可能会错失最好治疗的时机。
医生根据唐浩初的实际情况开了四个星期的药,大大小小的药盒药瓶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郑锐霖严格按照医嘱将它们按分装成一天天的,分了好久才终于分完,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还将每天的药都贴上标签标上日期,甚至画了个充满鼓励的爱心。
唐浩初服药的第二天,药物便开始渐渐起作用,副作用同时跟着出现,比如口干心悸,头晕反胃,力气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容易感到乏力,对外界的反应也跟着又慢一拍,显得漫不经心难以琢磨,会给人一种傲慢冷淡的感觉。失眠的状况也没有好转,很多时候他都闭着眼躺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也无法入眠,但不会再冒出那么多负面的念头,只是漫无边际地乱想。
因为睡眠不足,他白天难免打不起精神,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显得更冷淡了。所幸这冷淡并不让人觉得讨厌,甚至觉得很乖很惹人疼。
药是每天上午和晚上都要吃的,唐浩初上午吃完药,便由护工用轮椅推着去花园散步。本来他应该自己走,如果唐振凯或郑锐霖在,一定会半哄半强制性地拉着他多走路和运动,可惜今天他们都去忙了,唐浩初顿时开始犯懒,在特别心疼他的护工阿姨的纵容下半步也不愿意动。
但他没有抵达花园,因为才刚出病房没多久就见到了程昱。
程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从唐浩初被确诊为抑郁症的事到他小时候患过自闭的事,而这对他的冲击力甚至比那日发现唐浩初离开时还要大。他是认识自闭症患者的,有个远方亲戚家的表弟就有自闭症,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人做自己的事,从来不和人交流,能得到他一声回应都很难,据说就算治愈了,人际交往也无法和常人一样轻松自如,每次说话依然需要很大的努力。
可唐浩初和他说很多话,当年甚至开口同意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不知道他究竟下了怎样的决心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却还嫌他沉默寡言,嫌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讲,嫌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坐着发呆或者泡在实验室里,嫌他不跟自己出去见朋友,甚至逼着他去俱乐部找自己。
程昱完全不能深想,因为只消稍稍一想便觉得心头剧痛,那只从唐浩初离开后就紧紧揪着他五脏六腑的手始终不曾松开过哪怕一分一秒。可不敢想这事,又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和唐浩初相处过的画面,想起他在没课的时候做好了饭等他下班回来的模样,想起他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公司里的烦心事的模样,想起他和他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书看电影的模样,还有晚上给他热的牛奶,早上帮他系的领带,出差前为他收拾的衣物……
每个美好的画面都像刻在心里一样深,在脑中不断回放,而以前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
得到后再失去永远比一直未曾得到更锥心刺骨。
为自己做错的事承担代价是成年人的必修课,程昱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免不了迁怒。因为实在太痛了,超出了他所能承担的极限,如果不能找人分担,恐怕会疯掉。白灵清自然逃不开程昱的怒火,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