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成了椒房殿的新主子。
这样的事情,长安城中但凡有些身份教养的高门贵女,都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自然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来!
齐周氏不敢直视着皇后的目光,死命低下头去,一层薄汗从额上浸出,她只能支支吾吾道:“……臣妾该死!都是臣妾方才冲撞了娘娘,惹娘娘多心。还请娘娘宽恕臣妾。”
“——娘娘之所以入主中宫,”她的脑子里飞速运转,很快便想好了说辞:“自然是因为娘娘蕙质兰心,宽和示人,陛下待娘娘情深的缘故。若不是这样,陛下的后宫里头,又怎么会只有娘娘一人呢?”
“再者,娘娘与陛下一早便有婚约,整个长安都知道此事。”
顾澜若淡淡的起了身,朝齐周氏跪着的地方走了几步,又一笑,低低问道:“那本宫与陛下的那段往事你又该怎么解释?难道不是因为本宫水性杨花,惹的陛下不快了?”
顾澜若离她太近,齐周氏隐隐闻得新后那边上传来淡淡的少女体香,眼睛却不由闭得更紧了……
无论她的做法怎么不堪入目,只得到陛下的宠爱却是真的。眼见着如今未央宫这位娘娘愈发的日薄西山了。她又是脑子里哪根弦断了,这才只想着为太后出头,竟得罪了如日中天的椒房殿!
她硬着头皮,俯身下去,便立即磕了几个头,说:“臣妾原本是不该置喙宫闱之事的。只是今日见着娘娘一时高兴,便没能管住嘴,才胡说了几句……”
她低低的又说:“臣妾虽不知娘娘与陛下的往事,只是知道陛下一直待娘娘情深义重,故而大婚之前将娘娘接入宫中小住,留在自己身边……虽历朝历代没有先例,却也是合情合理。谁敢说一个不字?”
顾澜若唇畔带着微笑:“但是,夫人既已议论了,你承认自己有罪么?”
齐周氏又哪里敢不认,当即又磕了个头,更是带着哭腔说:“臣妾愿抄写一百份女戒,明日送往椒房殿!再、再则,多谢娘娘宽恕臣妾失言。”
“穆国公夫人,你说呢?齐三夫人所说有理么?”听到齐周氏所说的话,顾澜若却也没甚么反应,眨了一下双眸,波光粼粼的眼睛瞟向一边上的穆国公夫人。
这穆国公家的显然并不比齐国公夫人好些,早已也是脸色惨白,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搅成一团浆糊……她也实在是想不到,昔日怯懦的皇后娘娘,会将人逼到这个地步啊。
穆国公夫人虽不如齐周氏机敏,却也懂得审时度势的基本道理,当即便跪下身来赔罪,请求皇后娘娘宽恕。
只是余下的那些个贵夫人表情却更是精彩。
一来,则自然是如同穆国公夫人一样,没想到昔日一个隐秘与后宫终日不见天日的怯懦小丫头,今日也会变得如此盛气凌人,简直是令人刮目相看。二来嘛,则自然是因为担心今日的事情会殃及到自己身上了!
——说到底,陛下与皇后娘娘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她们也曾经私底下议论过。到底是陛下太舍不得顾澜若,又或是她真的惹怒陛下这才被关了起来,好当作身边的禁.脔,都与她们没有关系了。不是么?
到底人家现在夫妻恩爱着呢。
身为一个臣子,最重要的,自然是保全自己的本分与尊荣。若是一味的想掺和进皇家的事情里去,那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她们又不是傻子。
想到这儿,她们便心照不宣的低垂下了眼帘去,仿佛对眼前的这一幕瞧不见般。
顾澜若微抿着唇角,掩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微收拢了,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最终消失不见。她眼睫微动,站在这些贵夫人跟前,仔仔细细听穆国公家的将请罪的话一一说完了,这才不咸不淡的撩起眼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