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在一起,盛灵渊饶有兴致地想把它们逐个分辨出来,又掰开一块流糖的烤地瓜尝了尝味道,就着电视里刺眼的色彩,左右没人,他试着放松后脊,靠在了软绵绵的布艺沙发上,感觉十丈红尘也不过如此了。
盛灵渊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体会过人间的色香味了,想来也是多谢那些“守火人”温养他的骸骨,虽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就冲这个,就算那小妖不与赤渊火息息相关,他也愿意纵容一点。
宣玑反锁上门,插上耳机,五心向天,迅速入定。
“入定”是一种古老的修炼方式,现在早没人用了,因为天地间可供修炼的灵气已经十分稀薄,这种近似于冥想的修炼没什么效率。
“沙沙”的白噪音强行镇定下他起伏不定的心绪,宣玑的心跳慢下来,他潜入自己的识海,梳理所有的记忆。
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以前应该也是这样,圣火戒指那么容易碎,大概就是因为他只要受到一点刺激,稍微想起鸿爪雪泥的片段,就忍不住刨根问底。一而再再而三的,活像是个戒毒之后来回复吸的瘾君子。
赤渊深处“啪”的一声脆响,阴灵骑士循声望去,发现又有一座石碑裂了。
偌大的谷底祭坛,这几天的功夫,石碑已经碎了小一半了。
阴灵骑士浑浑噩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对此似乎是见怪不怪,在破裂的石碑旁边游荡了一会,他又青烟似的从半空中游走了。
不是第一回了,阴灵骑士想不起来以前什么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反正不是什么新鲜事。
也许是因为入定的缘故,宣玑觉得自己脑子里混乱得像毛线团一样的记忆清楚了些,并从抽象转向了具象。
“不去。”少年盛灵渊坐在树下,翻过一页巫人族的“叶子”书,都是古籍,叶片很脆弱了,他像是捏蝉翼似的小心翼翼,对天魔剑说,“丢不丢人?”
天魔剑撺掇他:“又没人看见,那小子走了!”
天魔剑看见阿洛津往祭坛下的冰泉里晾梨干,非得逼他去取一些——不问自取。
盛灵渊眼皮也不抬,简短地回道:“君子慎独。”
“我不当君子,我要吃梨干!”天魔剑沉默了一会,不干了,在他识海里闹腾起来,“新鲜果子都被那小鬼摘干净了,梨干也不行吗?”
盛灵渊把叶子书合上,出了口长气:“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盛灵渊天性内敛,不喜欢太刺激的东西——味道重的、色彩重的,他都不大爱沾,可是与他共享感官的天魔剑不同,天魔剑要是有自己的身体,非得长成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不可。
好声、好色、好酒……还馋。
巫人族大圣院里的梨树又结了一批果子,这一季阳光格外充足,大圣都说果子肯定甜,天魔剑垂涎了好久,盛灵渊十五六岁,自觉是个大人了,行事稳重,不愿意跟那帮熊孩子一样,果子没熟就流着哈喇子等,结果他这么三拖两拖,就被阿洛津捷足先登,把好的都摘走了,气得天魔剑想把阿洛津那头小辫剃成秃瓢。
盛灵渊被他闹得受不了,只好答应给他去捡漏,上树一看,发现阿洛津雁过拔毛,挑了半天,就俩能入眼的,才刚想摘,就听见树下有人怯生生地叫“灵渊哥哥”——巫人族最漂亮的小少女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
天魔剑的事,除了盛灵渊自己,没人知道。堂堂人族太子,跟小姑娘抢口吃的就太离谱了。
可是哄了一边,另一边又炸了锅,小少女高高兴兴地走了,天魔剑不干了。
盛灵渊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气性,就为一个梨,气得活生生地学会了一门新技能——能把自己的想法单方面的关一阵了,虽然关不严,时常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