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放开我。”
超人蔫蔫地、试探性地提议道。收紧的锁链压制了他的力量, 他有些喘不上气,四肢绑了铅块似的沉重。他并未感觉到热, 可虚弱的汗水自他的后背、他的额间渗出, 他想要擦一把,但他的手臂根本动弹不得。
超人忽然想起了自己刚以红披风形象出现时全世界媒体的质疑与恐慌, 他为此消沉了好几天才继续活动。现今, 对他的质疑虽然变少了, 却依然存在,互联网的角落与街角的小报里仍充斥着对超人的恶意揣测与诋毁——他不在意它们的攻击了, 但他远未准备好面对来自林登的敌意。
超人抬眼, 怏怏不乐地说:“我不会跑的……随便你对我怎么样好了。”
灰眸的青年不置可否。名为佛拉格拉克的朴素十字剑离开他的胸口,移向他的锁骨。十字剑犹如平移的激光,再度精准地横过左右撇开的胸甲。披风搭扣与其下的淡卡其色织物被一并切开, 几条锁链穿过它们一拽,像海鲜去了壳, 超人的制服彻底暴露而出。
半真半幻的冰冷穿透氪星的深蓝紧身衣, 如同北极圈的冻雨,在超人的皮肤上晕开清晰的寒意。剑锋指向他的咽喉,刃在泛绿的雾霭与绯红的月光下闪闪发光。林登抬了一下眉,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就这样?”
——废话。我他妈的还能指望你个种族歧视者什么?看在克拉克的份上在把我切片前来点麻药?
超人愤懑地腹诽着, 嘴脱离了大脑的指挥,不由自主地回道:“就这样。我知道你想见的是克拉克·肯特——请现实一点, 林登, 如果他不是超人, 根本来不了。”
这话又蠢又酸,超人清楚地知道,更可笑的是他还真是这么想的。果不其然,林登跟着嗤笑出声:“但伟大的超人搞丢了一柄剑,傻乎乎的肯特固然赶不到,起码亏不了本。”他眯了一下眼,“我的表述貌似有点问题……超人,你的行动出于何种目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保留了克拉克·肯特的身份滞留地球?”
“我的母星氪星毁灭了,地球是我仅剩的故乡。”超人呆呆地答,“请相信我,我只是想帮助人们。”
林登的剑一动不动,“请定义你所声称的帮助——哦,这道题不够意思,你当没听见吧。”他低笑一声,走近一步,笑意却未达眼底,“至我提及这个问题为止,超人,你所表露出的情感是否是真实的?你是否有真实的人类感受——抑或你精心编排出了一套应激反应?”
“这可不是成见。鉴于贵星球发展出了星际旅行,你的躯体又高度进化,”林登冷淡地补充道,“我有理由怀疑你的DNA摈弃了绝大多数情感,无从领会寻常地球人类的精妙与浅薄。”
灰眸青年的嗓音低沉平静,而超人从心底腾起一股寒意。自超能力觉醒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冷;自学会控制力量以来,他第一次这么生气。
他的童年与少年期每天提心吊胆,从不合群;长大后,异类感照样挥之不去,为维护普通人身份带出的习惯对社交没有半点好处。当年经过堪萨斯的林登不仅救了他的人类养父乔纳森·肯特,还让尚不知晓卡尔·艾尔身份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理解和被认同。
现在,这个在他迷茫时予他指引的人认为他们的过去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沙堡,是一套虚拟出的自动应答程序——于是连克拉克·肯特的存在都被对方否定了。
这些只因为他是个外星人。
真是满分的逻辑。
超人张了张口,尚未组织起语言,就听到了自己颠三倒四的解释:“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再次抢在了理智之前,“除了我生父的AI,我没见过其他氪星人。氪星很早前便不再有自然分娩的婴儿,我是难得的一例。他们可能没有,我有,至少我会妒忌——林登,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