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袖窸窸窣窣,安生的手慢慢地向着冷南弦靠近,想要握住他的手。
他略一迟疑,轻轻地躲开了。
“师父,”安生的语气里带着央求的味道:“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会令安生愈加愧疚和自责。若不是因为我,你用不着以身赴险,更用不着得罪他们,不会有丝毫的危险。你可知道,今日若是你有什么意外,安生也不要活了。”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是斩钉截铁。
“胡说八道!”冷南弦轻声斥责:“你若是这样想,你就不配做我冷南弦的徒弟,更不配我救你。我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就是为了能让你活下去,你却要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
安生的泪珠子立即就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安生最苦最难,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师父拉了我一把。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你,只有师父在,才是完美的;只有师父在,才是春暖花开,煦日和风;只有师父在,才是时光静好,岁月安生。若是师父真的不在了,安生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怎么活?”
冷南弦袖子里的手,蠢蠢欲动,然后抬起来,勾起手指,从她的鼻尖上轻轻地滑过去,沾染了一指冰凉。
“笨蛋。”
安生便“噗嗤”破涕为笑。
冷南弦也觉得,这半晌一直纠缠着自己的满怀惆怅,失意,也瞬间烟消云散,晴空万里,因为了安生的几句话,便豁然开朗起来。
“傻丫头,以前是师父过于固执了。今日,方才真正认同你的说法,有的时候,害人即是救人。也醒悟了,当初我师父为何执意要将那些有关毒术的医书留给我。”
安生“嘻嘻”一笑:“师父是要习练毒术么?”
冷南弦佯作玩笑:“为了我家安生,为什么不可以呢?”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安生瞬间觉得,生活对于自己,并没有多么糟糕,多么残酷,毕竟,有人宠,有人疼,真的很幸福。
一句“我家安生”,就瞬间阴霾散尽,阳光普照。
安生在殷切的期盼里,煎熬过两日。
夏家门庭如今已然是门可罗雀,往日里的亲朋好友如今避如蛇蝎,就连从门口过都远远地绕开了。
只有舅父秦怀远担心安生,登门过来问了情况,但是也爱莫能助。只叮嘱安生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去绸缎庄里寻他。别的不能保证,这遮风避雨,一日三餐还是管得起。
正是人情淡薄如水的时候,秦怀远朴实无华的承诺也令安生心里多了一点安慰,忍不住泪眼婆娑。
薛氏将夏紫桓从学堂里接了回来,忙碌着收拾家当,变卖值钱的物件,换做现银。准备远走高飞。
夏紫芜仍旧还没有回府,看样子,薛氏也并不打算带着夏紫芜一起,孟家就是薛氏给她选好的归宿。
整个夏府里都是人心惶惶。
每一个人都在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忐忑地等待着新的东家前来接手夏家的宅子。
薛钊被捉进大牢的风声并未传播开,因此薛氏对他深信不疑。小心提防着安生的同时,开始筹谋营救出夏员外之后,一家人背井离乡,所要投奔的去处。已经提前差了下人,寻远离京城,避世而居的住所置办宅院。
安生一心只在夏员外的案子上面,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第三天晨起的阳光洒落进屋子里的时候,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最后一天,明日午时三刻,父亲就要被开刀问斩。
安生忍不住心又抽搐了几下,一闭眼就是鲜血淋漓的惊恐,一睁眼,就是油煎火焚一样的煎熬。
她在床上呆呆地躺了一会儿,不断流逝的时间,令安生觉得如坐针毡一般,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为父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