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韶歌感到迷乱。
在此之前她觉得亲吻的滋味应该是清甜的、美妙的、恬静的, 可以解救孤单, 抚慰悲痛,缓解焦虑……给人以安定和对美好人生的向往。
她没料到亲吻固然是愉悦的,可它似乎和清甜静美、安稳向往全然沾不上边。反而辛辣粗暴如烈酒浇喉,给人以迫切、焦虑、动荡和……微妙的背德的快感。若人的身体是一张琴,她无疑已被激荡的奏响了。
在轰然的雷鸣声伴奏中,她莫名便记起不知何时何处自己曾读过的一份曲谱, 那曲名似乎是叫做《天地阴阳交欢大乐章》的……
嗯……想弹。
想和眼前的人一起弹, 总觉着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必定能合奏的云雨翻腾巫山震荡不虚此生。
但她莫名觉着,这念头是错的,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事实上在吻上他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果然,爱欲的欢愉是违背理性的。乐韶歌想,明知后果严重, 就该懂得适可而止——尤其是在眼下,外间正在酝酿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不能满脑子都是放纵背德的大乐章。
她轻轻推了推阿羽。
乐正羽停了下来。
他捧住乐韶歌的脸颊,吐息炽热,半含的长睫下眸光潋滟, 微哑的嗓音如海潮涨起在耳畔, “……后悔了吗?”
乐韶歌愣了愣。这……还真是没法回答。
但她又似乎明白,阿羽为何要问她是否后悔。
她一直都不肯戳破那层薄纸, 始终对他的恋慕视而不见、故作不知。她逃避这份感情, 因为正面它会很麻烦。她也时不时会心软、会愧疚, 但大致上,只要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她就能果断的昧下良心。
然而,就算如此,十五年也太久了——虽说于瀚海而言只是转瞬,可于她而言,确实已拖延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间她明知他在身侧,他们于梦中相见。她享受他的陪伴和鼓励,却始终假装不知他的存在——只因他不出现,会更稳妥些。而他沉默的接受了。
他很擅长沉默、忍耐和等待。
而她并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恋心萌动,还是因为……心生怜惜。
“……你是在给我反悔的机会吗?”她问。
他的臂弯僵硬起来,眸中潋滟的爱慕如遭冰封,面色都有些苍白了。
“……”他很艰难,很缓慢的,将那个“是”字说了出来,“……你依然有反悔的机会。”他说。
她想,她应该是不后悔的。
不过就是男欢女爱这种小事,不过就是追求欢愉和两情相悦。心有所向,从之而已。既不蹉跎,也无委屈。最多不过等闲变却故人心,谈什么后悔与不悔?
但他的目光令她觉得,她不该草率做出决定。他所求恋慕和她所想,也许是不同的。
“等我反悔时再说吧。”乐韶歌到底还是再次逃避了,她再次望向远方劫云,苦笑,“眼下似乎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阿羽的手臂箍得有些疼。
但他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凤箫吟仿佛掐准时机般自密林中扑了出来,“什么破地方啊,我就走开了两步而已……”
而后迎面望见了乐韶歌和乐正羽。见他们之间一副刚刚才发生过什么的姿势和表情,一面恍然大悟,一面越发不忿的瞪了一眼乐正羽。但酝酿了片刻之后,想想他出手就是一枚灵珠子,也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何况他苦守十五年才总算盼到点甜头,还未必真尝到了,也是够辛苦的。还是别同他斤斤计较了。
便迎向乐韶歌,“我换好脸了!你看如何?”
——依旧是她自己的脸,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