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他上朝回来,才到她的房中看一眼。她当时给他念的也是这首诗,可惜诗境太过哀婉,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现在想想,其实这共剪西窗烛的情形,根本不属于她。
他或许会陪一个人剪烛花儿吧,可惜这个人竟是沈韵真,一个罪臣之女。她隐隐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扶沈韵真上位,沈氏并不感激她,翻过来,还压过她一头。
“娘娘,娘……”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忽然打断她的思绪,这声音太过刺耳了,小丫头好像哭出了吃奶的劲头儿。瑞香皱皱眉,从乳娘怀中抱过阳秀公主,一边呵哄一边训斥道:“不中用的东西,连公主都照顾不好,还要你们做什么?”
乳娘低着头,自从昭台宫被皇上幽禁,这样的责骂一天她要挨上三四次。她也知道这是主子和大宫女们拿她撒气罢了。
“奴婢该死。”她跪了下去。
乳娘没脾气,惹得瑞香越发厌恶,她遂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是该死,成日里只会惹娘娘心烦,还不把公主抱下去?”
乳娘低声道:“奴婢无能,公主一直吵着要娘,奴婢实在哄不住,这才给娘娘抱过来了。”
“抱过来吧。”贤妃无奈的伸出手。
她把阳秀抱在怀里,才想起皇帝已经有很久没来看过公主了,听说他去毓秀宫看皇子的次数倒是很多。贤妃忍不住冷笑,如今沈氏怀孕,田昭容的儿子也要失宠了。
阳秀公主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格外不安分,在她怀中也不住啼哭。贤妃哄的有些烦了,便双手撑在阳秀公主的腰间,将她举到面前:“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闹?”
“娘,娘娘……”阳秀公主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她心里忽的有些膈意,好像和这孩子之间突然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这孩子长得越发白净,越发像她的亲娘了。她很不喜欢淑妃那张脸,妖里妖气的,不像良善人家的女儿,让人看见就心烦。
淑妃的女儿自然像淑妃,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南景霈也不常来看阳秀了。
“你在叫谁呢?”她突然问。
她空洞的望着阳秀的眼睛,好像眼前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小怪物。
瑞香吓了一跳,连忙把乳娘轰出去,低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呀?”
阳秀公主又哇的一声哭起来。
贤妃的脸色有些苍白,听说婴儿眼睛很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她口中的这个娘,究竟叫的是她,还是已经死了的淑妃呢?
她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环顾四周,房中的陈设还是没有变化,博山炉里香烟缭绕。
“娘娘,您没事儿吧?”瑞香被她的空洞的眼神吓到,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是不是她来了?”贤妃紧紧抱着阳秀公主:“瑞香,是不是她来了,她来找我报仇来了!”
瑞香忽的明白贤妃口中这个“她”,忙道:“娘娘,子不语怪力乱神,您怎么能相信这些呢?”
她将阳秀公主放在桌上,小孩儿端正坐着,像尊神像。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能把她的眼睛看穿。
“娘,娘娘……”小公主还在重复个不止。
“瑞香,去把我的安神汤拿来。”
她也知道这安神汤对婴儿的不好,喝多了或许会把孩子变得反应迟钝。可她实在是害怕阳秀的眼睛,她害怕阳秀死死盯着她叫娘。
喂了几勺安神汤,一时药劲儿上来了,阳秀呢喃着睡在了贤妃怀中,睡梦中还不住啧嘴,好像是在叫娘。
“把她抱走,这些天我都不想看到她!”她把孩子推到瑞香怀里,痛苦的捂住脑袋。
瑞香接过阳秀公主,将她送回到寝殿的小床上,乳娘怯生生的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