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睿的手轻轻捧着邱明泉的头,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好像忽然觉得有点不能呼吸。
两年前, 邱明泉就是这样被石磨盘磕到了头, 整整昏迷了接近一个月,现在再一次被车辆撞击撞在头部,会不会?……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邱明泉, 忽然埋下了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邱明泉的额上。
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压根忘记了身边的安德列, 可是安德列却没有放过他, 低下头,探究地盯着封睿的侧脸:“天,Ryan,你哭了!”
他那个平时一脸冷酷、神色淡漠的中国朋友, 狼狈不堪地红着眼, 抬起头哽咽道:“闭嘴, 叫车开得再快一点, 求你了。……”
安德列歪着头看看他, 又看看他怀里的中国青年,忽然摇了摇头。
“不用了。”
封睿怒不可遏, 几乎想要撕碎了他:“你说什么?!”
金发青年讨好地指了指他怀里,神态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金毛犬:“醒了, 你看呀!”
封睿呼吸一顿, 神情恍惚了一下, 竟然第一时间没有敢低头去看。
终于艰难地扭动僵直的脖颈,他望向怀里,迎面撞上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眸。
微微眯着睫毛,晶莹乌黑的黑眼珠像是浸在井水里的乌紫葡萄,正怔怔地望着他。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旁边,安德列不合时宜地大声叫起来,兴致勃勃地用英语问。
邱明泉艰难地看向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邱明泉。”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俄罗斯,莫斯科……”
封睿没有说话,他也明白了安德列的意思,被撞击到头部昏迷,现在醒来,首先得立即确认一下,伤者是否神志清醒,是否丧失记忆。
安德列兴致勃勃地指着封睿:“那么他呢?他是你的什么人,你还记得他吗?”
车厢里一片寂静,邱明泉颤了颤眼睫,乌溜溜的眼珠移开了。
封睿死死地盯着他,呼吸仿佛停顿了。
好半晌,邱明泉都没有回答和说话,安德列惊异起来:“哎,忘记了吗?这可不妙,丧失了部分记忆?”
封睿面如死灰,英俊如雕刻的脸上宛如被判了死刑,露出一丝连安德列看了都觉得难受的绝望来。
就在这时,他手掌心,却忽然轻轻一动。
封睿茫然低头,看着一根修长优美的手指,缓缓地,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字符。
“F”。……
怔怔看了自己的掌心半天,他缓缓将目光移到了邱明泉的脸上。
“我没事,刚才都好好的。……最后车速太快,被撞了一下有点晕而已。”邱明泉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他,眼中有万千温柔星光。
“都记得啊……”封睿眼中神情瞬息万变,默默不语地看了邱明泉半晌,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回复了安德列熟悉的冷漠,“那就大概真的没事了。”
自此之后,车辆前行的一路上,他没有再开过口,也没再看向邱明泉。
他只是稳稳地坐在那里,在颠簸的车程中,一直默默托着邱明泉的头,轻轻地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一样,同时也像是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骄傲。
安德列挠了挠头,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好朋友,一会儿看看他那个忽然冒出来的中国旧友,忽然觉得这车厢里的气氛好像格外诡异起来。
……
三月底的莫斯科,外面寒风冷冽,这个纬度的太阳丝毫没有该有的热力,但是阿纳托利家族在郊外的别墅里,花园里的阳光房却一片明媚的暖意。
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