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原谅在林晖京的死亡中起到作用的任何人。无论是直接杀害林晖京的凶手黄安逸;还是间接导致林晖京犯罪的父母;亦或者是劝林晖京自首的自己,她都无法原谅。原谅是受害人的权利,但那个听话的少年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所以他们谁都无法得到宽恕。
少年在留给林曼淑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姐,最近突然想去看海,如果我能活着从监狱出来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海吧。海边的夕阳应该很美吧,我曾在梦中去过。
林晖京没有等到和姐姐一起看海的日子,所以林曼淑决定自己去一趟,替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林曼淑独自出发去了海边。
迎着美丽的朝阳,驱车行驶在宽广的马路上,她将车窗摇下,任风吹乱她的头发。从她的角度远远望去,能看到蓝色的大海。萦绕在鼻尖的微咸的气息是海的味道。
黄色的沙滩、白色的浪花、在阳光下发亮的贝壳、和天融为一色的海水……没有多余的藻饰,没有成群结队的人们,林曼淑赤脚走在沙滩上,体会着细沙触碰皮肤传来的酥麻感。
在沙滩上走累了,林曼淑就随意找一个地方坐着休息。她的手中一直拿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从样式和成色上看,应该有些年头了。
“生日快乐!”
多年前,林晖京将这条项链展示在林曼淑的眼前。
“为了买这条项链,我攒了很久的钱。怎么样?漂亮吧。”林晖京充满稚气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姐,我们去买生日蛋糕吧。”林晖京又说。
“干嘛买那个?”林曼淑问。
“因为你过生日啊,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蛋糕哦。”
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蛋糕哦,也是因为想起了这句话,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林曼淑才会心血来潮的买蛋糕,而后在川西火锅店喝的烂醉,被萧慕白捡回家,也有了她和萧慕白剪不断的牵连。
沉浸在回忆中的林曼淑,忍不住悲伤起来,她望着蓝色的海面,泪眼朦胧,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项链的吊坠,那上面是否还停留着林晖京的气息呢?
“这里漂亮吧,你来的话也一定会喜欢的。你那么向往自由,最后的时光却在监狱中度过。你应该拒绝啊,在我劝你自首的时候,说你不想,求我帮你逃走。”
“为什么那么懂事,为什么相信我?”
林曼淑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聚集在眼眶中,她想要忍住,却听到“啪嗒”一声,泪珠掉落的声音。
如果人生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林曼淑会劝弟弟自首?还是会抛弃道义、信仰、法律、世俗等一切东西,带着他逃亡呢?
她在海边待了很久,海风吹动她的发丝,也吹干了她的眼泪。听着浪花拍案的声音,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了。
某一个瞬间,她抬头望天,发现已是夕阳西下。
湛蓝的天空,白色漂浮的云,天边一隅看起来灰蒙蒙的,在那灰蒙蒙的背后,一轮红日在慢慢下沉,夕阳的光芒似一层薄薄的红纱,交叉在灰蒙蒙的天际背后。夕阳的光线撒在海面上,将波光衬托成红色。
随着太阳一点点下沉,红色的光也越来越淡,和灰色融合在一边,变成暗红。当林曼淑抬头看看全部的天空,才发现自己头顶的天还是蓝色的,只有天边遥远的地方变成了暗红色,仿佛是两个世界,又仿佛来自天外。
当林曼淑再次回头看暗红色的天空时,发现夕阳完全消失了,只有红色的余光证明它曾停留过,证明白天曾来过。
这时,遥远的岸边,亮起了灯光。但即使那些灯光都加起来,还是不如夕阳留下的余温。海水静静的流淌,如平常一样,月光印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树影随风摇曳着,就像她的心情,在左摇右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