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留王终于从潮州赶了回来,当晚,陛下就连夜将他叫进了宫。
晚膳, 段新钰是和陛下,太后乃至留王等人一起用的。
虽说按理说, 她作为嫂子, 留王作为外男, 两人不该坐在同一席上用膳, 但陛下好似十分享受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感觉, 之前大家一块用膳也没分开过,遂段新钰就当不知情, 眼观鼻鼻观心,只离留王远一点就是了。
用完晚膳,大家坐在一块边闲唠嗑边用品饭后糕点,突然间,太后说了一句, “老大在就好了, 咱们家才算齐全了。”
太后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寂静下来,段新钰悄悄低下了头。
她悄悄抬起眼角,看向上首的陛下, 他半倚在软塌上, 面容平静, 看不出来有什么, 只有微微颤抖的大拇指泄露了他心里的情绪。
太后说着悄悄抹了把眼角,平日里再嫌弃这个长孙,但到底是自小看到大的,她心里何曾不疼他,只是他做错了事,他得为自己的过错去赎罪。
否则,现在在位子上的是他父亲,上头还有还有他祖母,他们都能护住他,但等太子上位,太子又岂会怜惜他一分一毫。
皇后见状,忙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
掌珠公主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连忙拿出来逗太后开心,过不了多久,太后爽朗开怀的笑声就传出了门外。
太后开心了,陛下紧接着就开心了,殿内再次恢复热闹和煦的氛围。
皇后满意地笑了,她自个虽然嘴笨,说不出什么逗乐的好听话,但好在她有一个能逗乐的女儿。
用过晚膳,稍微待了会,赶在宫禁前,留王就走了,段新钰瞧留王,其实还是很放松惬意的,想来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有点想宫里的家人了吧,所以在陛下留他用晚膳时才没有推辞。
他们一块走在回东宫的路上,笑盈盈地看着圆圆像只快活的小鸟,在前头扑棱着翅膀左飘飘右转转,将旁边打着灯笼和照顾他的宫女太监忙得团团转。
段新钰凑到相益彰耳旁,对着他耳朵吐气,“看着原来的架势,原本还以为太后娘娘和陛下不甚疼爱陈王,安泰郡王,没成想……到底是自家子孙,唉,安泰郡王这样子,这辈子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便是为了太后和陛下,只要他不主动惹事,你日后也别欺负人家。”
相益彰无奈,委屈,“我这人一向与人为善,若旁人不主动招惹我,我何时欺负过旁人。”
段新钰闷笑,“是,我想茬了,你最好,我应当向你看齐。”
相益彰无奈摇了摇头,他望着前方蹦蹦哒哒,跟只穿梭在林间的小精灵似的圆圆,一会儿随着灯火通明浮现身影,一会儿又叽叽喳喳跑远了,神情慢慢怔住。
过了许久,他怔怔开口,“其实,父皇和皇祖母对陈王才像对儿子一般。”
该忧心的忧心,该教训的教训。
对他,仿佛总差点什么。
这次见到陛下对陈王的处置,他才想到,差点对血缘子系的随意和毫不掩饰的情绪。
“父王!”
不知什么时候,圆圆“砰砰砰”跑到了他跟前,肉呼呼的小手里攥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一朵灯笼花,举到他跟前,奶呼呼道:“父王你看,好看,送给你。”
相益彰的思绪收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圆圆圆乎乎,红润润的小脸,以及高高举起的,肉呼呼的小手,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笑了笑,接过了他手里的灯笼花,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见惯了珍宝玉石,拿起最珍贵的玉种都漫不经心的手,接过这朵灯笼花时却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小心护在手里,盯着其泛着花纹的花瓣满是温柔,无论怎样,他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