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我回来了……昨天在机场,他们说没有当天的机票了,我回来想了一夜,您说的对,可能也是巧合,跟基金会的招聘没有关系,那个……我想……能不能再给我一次面试机会?”
明逾之前几乎肯定他没问题,可对方一回头,她就又开始警惕了。想想却又觉得好笑,为一场面试,搞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可以啊,欢迎。如果王先生方便的话,就今天上午吧,晚些时候我要离开大迈了。”
“行,行,没问题,那您定个时间,不好意思了明总……”
“那就十点吧,您不必客气,出这样的事您也是受害者,不过是不是先去医院看看?”
“我昨晚自己去诊所看了,没事,都是皮外伤,多谢明总关心。”
挂了电话,明逾看了看时间,七点一刻。起身去浴室,将被汗水浸透的睡衣丢置一边,心上的石头落下去了,却又好像没有稳稳地落在地上,水从花洒倾出,细细贴在寂寞的皮肤上,头发一绺一绺地被打湿,也往皮肤上贴。若这事没有着落,她还真不想就这么回去,陈西林不让自己改签机票,想想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可自己这趟来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FATES的业绩,不是为了走过场,而是帮陈西林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如今真的圆满处理了吗?
她的心里有那么一只小小的猫爪,不留神就出来挠一下,那个女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她仰着头,水绵密地扑在脸上,紧闭的眼眸看见那个冬雨中的海城,照片前陈西林泛红的眼眶,耳中传来阿巴度没心没肺的诉说,一直紧紧抱着陈西林的女人,能给她安慰的女人,四年半前她的茫然,她的感性,她的欲哭无泪……
十五年,阿巴度说十五年,在这个十五年前又有多少年呢?
她不可能是陈西林的母亲,母亲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在陈西林的口音还没变过来之前,她的母亲不可能说美语,同样,姑母、姨母、姐姐……这些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触不到的情绪也随着绵密的水珠沁入明逾的皮肤之中,再慢慢渗透,渗进心里。
自己是什么角色呢?不同于一般的第三方公司。明逾在水雾中扬起唇角,给自己一个讥讽的笑。
她来了,可以不顾这里的危险,却好像什么都不能知道。
到了这个年纪,谁还没有些不愿轻易提起的过往,只是,她的过往好长。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介意呢?
王祁面试很顺利,明逾给他在诊所办了加急测试。
黄昏中的大迈有种揭去了面纱的豁出去的美,残阳血红中透着金黄,与那些让人透不过气的色彩融为一体,反而舒服了。燥热的空气慢慢沉淀,阿巴度举着她的箱子往后备箱里放,明逾抬手滤掉刺眼的光,去看天边绚丽的色彩。
“阿巴度,去机场的路上再从西郊绕一下吧,我想再看看那些难民房。”
“可是Lynn老板说……”
“我给你两个选择,”明逾打断他,“带我绕一圈,或者告诉我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阿巴度挠着头,发动起车子。
难民房的白色在绚烂的色彩中安稳而可贵。近地面两架直升机“突突”地盘旋,往下洒着食物。
黄沙地上的形骸动了起来,像久逢雨露的秧苗。
候机厅里得到两则消息:王祁的尿检通过了。詹姆斯去诊所闹事,又做了一次检测,还是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