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府把酒坛子放回桌子上,说道:“前些日子行刺你的贼人,可查出一些眉目了?”
“是,儿子查到这群刺客乃是荒凉山的山贼。上次儿子从苏州护送荣安王府的一批珍贵器皿到扬州,中途路过荒凉山,不巧被山贼截下了。”
“真是胆大妄为!”江知府拍案说道。
“这些山贼乃是前朝余孽,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儿子那日与他们搏斗了一番,但是寡不敌众。儿子就让江峰赶紧回衙门通报消息,自己留下断后。他们来势汹汹,人多势众,追着儿子到了扬州城郊,幸好箭上无毒,儿子才能幸免。”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天子脚下胆敢截官家的东西,我非剿了他们的贼窝不可!”
“父亲有何打算?”
江知府顿了顿说道:“兹事体大,恐怕要先与圣上呈上折子,待我明日回衙门和任师爷商量一番,定要找个时机铲除这帮余孽。”
两人又喝了几口酒,旁边也有几桌吃酒的爷们。江知府看到他们桌上都摆着一小蝶花生,江知府便道:“花生拌酒,今个儿还是我还是头一回见。”
江执远笑道:“父亲位高权重,平时很少到街巷走动,自不知花生拌酒乃是扬州城的一大乐趣。父亲得空可以到牢房走走,那些衙役兄弟,平日无菜下饭,就是吃这些花生拌酒打发时间的。”
江知府笑笑,心下道自己久坐高堂明镜之下,民生究竟是何样貌,自己却不大清楚。倒是江执远,成天跑来跑去,私下不知替他解决了多少麻烦事。
他这个儿子呀,那可是他官场上的一把手,他不禁仔细打量起江执远来。只见江执远剑眉星目,身着蓝色箭袖,头发用宝蓝色发带束着,意气风发的模样,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儿郎,浑身都散发着英雄气概。
“这身衣服倒是别致,新置办的?”他问。
“是。”江执远笑道,“姨娘新手置办的。”
他点点头,瞥见他头上的发带,又道:“这发带上竟绣着虎纹。”
“哦。”江执远不由得红起脸来,“表妹说,这身衣裳缺一条发带,便为我置办了一条。”
“难为她有心了。”
江知府虽然看破却不说。江南儿女若是私授发带、香包等物件,就说明这个女子对这个男子有情。江执远又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他便知晓二人的关系了。
“苏州知府昨日来信,说是海大人的二公子和三女儿下个月要来咱们府上拜访。咱们作为东道主,一定要好生招待。”
“要住在咱们府上?”江执远问。
“嗯。”
“好,儿子一定会有求必应。”
“海大人的二公子和你是同一年生的,比你大两个月。他的妹妹上个月刚及笄。”他补充道。
“那便应该叫兄长和妹妹了。”
他本想提醒江执远,海大人的三姑娘到了出嫁的年纪。扬州之行本不需要三姑娘同行,但是海大人却叫三姑娘一同来访,可能是想借此机会牵个红线,让江家和海家结个姻缘。
他不知道江执远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总之把话撂下了,让江执远有个心理准备。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大家都换上了厚实的衣裳。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下旬,海家的马车哒哒哒的到了江府门前,江峰忙回思柏馆通报。江执远正在案上练字。
“爷,海大人的二公子和三姑娘到了。”
“哦?快请!”
江执远放下毛笔,连忙出府迎接。一位身长八尺的公子走在前面,对江执远拱手道:“贤弟有礼了。”
“海兄有礼了。”江执远亦拱手道。
“在下海项南,表字天翔。”
“江执远,无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