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灶的早饭已经齐备, 山风推裹着饭香涌向崖边。
孟劲松离开之后, 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三两散去:再壮观的场景,看到了也就可以了, 反正看得再久,也不会开出花来。
神棍有点心神恍惚, 被人群裹带着往回走, 听到边上的人议论纷纷,不是在讲如何放绳下崖, 就是在聊飞狐怎么厉害。
沈邦和沈万古早挤到他身侧, 左右门神般夹着他走:这俩早上起晚了,没能紧跟神棍,听说他居然窜去了孟助理身边,俱都心下忐忑,生怕被扣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明知现在求表现已经迟了,依然摆足了架势。
到了警戒线边, 沈邦殷勤地压下线让神棍先跨, 神棍浑没留意,犹在喃喃自语:“飞狐, 这个飞狐……”
沈邦赶紧接茬:“对,对,咱们湘西的飞狐怪吓人的,剪刀手啊。”
***
飞狐的学名叫红白鼯鼠。
严格说起来, 飞狐并不会飞,但它的身躯两侧到前后脚之间, 长了相连的皮膜,张开皮膜时,就可以从高处向低处滑行,还可以自行调整滑行的方向和路径,这些倒谈不上可怕,可怕的是,这货的趾爪相当锋利,比剪刀还好使,并且有个怪癖,见到绳索必会去剪。
解放前,湘西山里的采药人谈起飞狐来,无不咬牙切齿:费尽千辛万苦,缀了绳子下崖,一条命颤巍巍悬于半天,好么,这畜生过来了,趾爪优雅一划,咔一声把你的绳子给剪了,这特么是剪绳子吗?这是杀人哪。
所以不止采药的,这儿的人下崖都有个习惯:要么身缠两根绳索,这样,被剪断了一根之后,还能有机会靠另一根逃命;要么是在绳索上套上竹筒,绳索多了重防护,就不容易被割断了。
但不管哪个法子,都只能应对单只的飞狐,倘若是乌泱泱一大群……
别劳烦人家动爪割绳了,自己往下跳吧。
神棍终于想起来了:“不是不是,怪不得觉得耳熟,《山海经》里写过飞狐。”
沈万古随口接了句:“《山海经》,哦,就是那个胡编乱造的书啊。”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神棍差点跳起来,凶声凶气吼他:“你说谁是胡编乱造的?”
沈万古让他吓得一激灵,说话都结巴了:“就是那个……《山海经》,不是捏造了很多妖魔鬼怪么……”
沈邦比沈万古机灵,一见神棍气得脸上的肉都在簌簌而动、刚配的眼镜都快架不住了,赶紧冲着沈万古使眼色,又拿话圆场:“人家不是捏造,那是文学创作,乘着想象的翅膀,造就出一个……呃……山海的世界。”
沈万古也赶紧补救:“对,对,是我记岔了,《山海经》,嗯,确实写得不错,非常感人……”
如果不是沈邦冲他猛眨眼,他大概还要点评一下男女主角之间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神棍的气消些了:“你们不要觉得《山海经》就是胡编乱造的,《史记》里提过这书,司马迁都不确定这书成于何时、是谁写的。很多学者认为,它是上古时代的地理方志,而且这本书,单从结构上看,就非常的诡异!”
《山海经》还有结构?沈邦半张了嘴,接不下话了。
涉及专长,神棍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据说《山海经》应该包括三个部分,《山经》、《海经》、《大荒经》,山经海经好懂,普天之下,莫过山海嘛,但这‘大荒’指什么,就不晓得了,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和山海并列、但比它们还要荒芜、还要奇诡和难以捉摸的所在……但是!”
沈万古正不住点头以表认同,忽听到一个“但是”,知道其后必有转折,赶紧停止表演,竖起耳朵。
“但是,你去翻阅《大荒经》,会发现内容非常混乱,跟‘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