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朋友要陪,也没有父母要养老,母胎单身的陈二煌时间一大把,经常帮那些要忙自己小家庭的同事代夜班。本地一个新闻微信号不知从哪里搞到这些消息,就这一点分析他的过劳死死因,因为文章里有几张陈二煌的照片,所以那篇文章点击量还挺高的,为陈二煌赚到几滴小姑娘的眼泪。
局里分析的原因也类似,经常让陈二煌帮代夜班的几个同事这三天脸上连点笑都没有。
但陈二煌自己知道,虽然他夜班值得多,但他绝不可能因此而死。
陈二煌没有仗着年轻这一资本熬夜胡搞,毕竟,他熬夜胡搞的真正资本是——身体好。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是和“年轻”没什么区别的说辞,但在陈二煌这里,两者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
首先要做说明的是,陈二煌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
他长大的地方,不是那种会故意克扣孩子们生活经费的福利院,饭能吃饱,衣能穿暖。至于大锅菜好吃不好吃,捐来的衣物过时不过时,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们,不会有那么多要求的。
但是能吃饱穿暖,不代表他们能像一般家庭的孩子们那样受到家长的精心照料。那么多孩子,阿姨却只有几个,志愿者没法每天都来,有太多关照不到的地方了。
人们常说蔬菜太娇贵了,所以要精心伺候,野草却只要阳光土地和水就能茁壮成长,一不注意就疯狂蔓延,叫人羡慕。
这么说的人从没想过,一棵野草茁壮生长时,有多少野草干枯倒下。
福利院的孩子们,年幼时普遍比一般孩子更容易生病。
但陈二煌不是,他一直健健康康。
除了体检和探望别人,他就没有进过医院。读公安大学,进行训练的时候,连脸上被教官打出来的伤都比其他人好得快。
当时的同学们嫉妒他的脸,说他简直是一条牲口。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现在是真的变成牲口了。
想到这里,幼猫身后的尾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
在他对着照片缅怀自己逝去的帅气面容期间,夕阳已完全没入高楼大厦的阴影,天际变化如镜头快进,群青的色彩涟漪般荡漾开。
暑气渐散,蝉鸣歇息,月光下蛐蛐儿蛤.蟆的合唱越发响亮,一些小东西则在草丛里窸窸窣窣地展开活动。昏暗中,幼猫身后的尾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两只尖耳朵一抖一抖,本能地警觉起来。
不是继续回忆的时候了。
他今天跟来陵园,可不只是为了知道自己的坟埋在哪里。
这已经是他死后第三天,也是变成猫的第三天。一脸懵逼不敢置信喵喵喵喵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陈二煌到底是个警察,既然他不相信官方给出的死因,那就自己调查好了。
哪怕这起案件中,相当大的可能掺夹会让他三观尽碎的灵异元素……
那他也要知道真相。
陈二煌猫爪踩下手机开机键,开机音乐在空无一人的陵园中响起,墓碑根部被一团幽幽冷光照亮,仿佛飘摇鬼火。此刻若是有人路过,肯定会被吓个半死。
幼猫细缝状的瞳孔倒映亮起的长方形屏幕,右爪快速而准确地在和他差不多大的手机上点下密码。主界面弹出,翻页,在设置里关闭了全部定位和查找手机,又打开了飞行模式。
确保别人暂时无法定位手机后,他打开上了锁的备忘录,想调出他过去办案留下来的一些资料。
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只能把嫌疑人设为过去的仇人了。
作为一名一线刑警,陈二煌的“仇人”实在有点多。
这三天里他也试着潜入过档案室,或者利用新身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特性去使用同事的电脑。但分局里布满监控,很难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