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在枝头歇斯底里地叫着,烈日仿佛要把人晒化了似的,空气化成了热浪,一下一下地往裸露着的皮肤上扑。
宋芾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
这里是奶奶家村头的稻田,正值夏收的季节,田里的叔叔和婶婶正在割稻,而她此刻则靠在田头的一棵老槐树下,身上全是虚汗,胸口也一阵阵的恶心。
就她曾经短短十九年的人生经历来看,这是中暑了。
然而,她怎么会在田头上中暑了呢?她明明已经因为车祸死去了。
这一年来,她经历了父亲意外去世、奶奶重病不治的不幸,最后在查出白血病的时候,她终于彻底崩溃,拿着诊断书神思恍惚,在大街上出了车祸,最终在县医院的ICU里闭上了眼。
“小芾,好点了没?快过来帮忙啊。”远处,婶婶的声音有些尖利地响了起来。
晕乎乎的脑子被这一嗓子喊得清醒了一些。
前面是金灿灿的稻田,地上一片割好的水稻,正是村子里夏收的季节。
“别催了,小芾不舒服。”
“怎么就她娇气?才割了两岔就病了?都是妈和哥成天宠着她,宠得这么娇气。”
“你就少说两句。”
“这么多活呢,割稻了你哥也不回来,这是欺负我们怎么的?”
……
宋芾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村里跑去。
这是她高考后的七月,她爸爸宋明就是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死去的她回到了这个节点,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改变命运,阻止宋明的意外死亡?
一脚高一脚低,宋芾跑回了奶奶家,她跑得有点虚脱,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奶奶……快……给爸爸打电话……让他……”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堂里坐着两个外人,神色肃穆;奶奶木木地转过脸来,神情呆滞地看着她。
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良久,奶奶哽咽着叫了一声,“小芾……”她说不出话来,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流了满脸,“你爸爸他……去世了……”
宋芾眼前一黑,软绵绵地靠着门倒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宋芾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见了爸爸宋明。宋明变年轻了,一张国字脸英俊帅气,穿着军装高大魁梧。他笑得很开心,用刚长出来的胡渣扎着一个小女孩的脸,还把她抱了起来往上抛。
“爸爸,我怕。”
“那不抛了?”
“可我还想要。”
“放心,有爸爸在呢,别怕。”
……
女孩清脆软糯的笑声在半空中回荡。
场景一变,宋明的额头、眼角有了皱纹,他不再年轻,可眼中的疼爱却一如既往。
“小芾,爸爸现在的工作很好,以后家里就不用愁了。”
“爸,西都那么远,一年只能回来一趟,我想你了。”
“那小芾就好好学习,等你去西都上了大学,我们就能常常见面了。爸得多赚钱,要给我们小芾攒嫁妆呢。”
……
宋明的脸再次清晰地出现,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可因为当兵的底子在,他的身材依然笔挺,还是那个让她有着无尽安全感的爸爸。
“爸爸,你别走……”宋芾抓住了他的衣角,哽咽着恳求。
宋明轻揉着她的头发,依依不舍:“小芾,别难过,爸爸要去和你妈妈团聚了。你要好好地生活,不用怕,杜家的人都很好,他们会替爸爸继续照顾你的……”
宋芾连连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要,我不要去杜家,也不要和杜家少爷订婚,那是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