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下来。
许耐耐给睡着的秦刺掖了掖被子, 然后悄无声息地去往另一间病房。
在门前逗留片刻, 她深深一呼吸, 进入了病房。
楚文隽抱着单膝, 受了伤的那条腿缠着纱布。见她进来, 他挺直背,空空茫茫的眼睛里滑过微光,几乎是在下一瞬又黯淡下去。
静默对望良久, 许耐耐先开口,“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就当陌生人吧。”她刻意用很冷淡的口吻。
花了两秒钟, 楚文隽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
许耐耐咬紧牙根, “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
“是因为他?”
“是。”她坦然道。
楚文君把脸埋在膝盖间, 继而缓缓仰首,他赤红着双目, 嗓音沉哑,“你能为了他要把我当陌生人, 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把他当陌生人?”
许耐耐走近半步, 嗓子发涩, “对不起,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我没办法。”说到最后,她刻意保持的冷淡早已崩裂。
她没办法为了楚文隽而让秦刺难过。纵然楚文隽会因为她的自私而难过。
两相取舍, 天秤早已偏在秦刺那一边。
“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她不敢再直视他泛着血丝的眼瞳。
“为什么……”楚文隽抓紧床单,面色隐忍痛苦。为什么她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些话,为什么她就能这么狠心地抛却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是他珍视了十二年的感情啊,可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弃之如敝屐。
许耐耐不着痕迹地仰头,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而后不紧不慢道:“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楚文隽缄默无言。
她着急了,几乎是在希企央求,“文隽,求求你,答应我。”
将她急切的表情收入眼底,楚文隽神识恍惚,面前的许耐耐似乎缩小了一圈。她那样看着他,他从来就没法拒绝。
这是阿馨啊。他发誓要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的阿馨啊。
然而现在她双眼含泪,眉心隐匿着隐痛愧疚。
他让她不开心了。
她现在的模样犹如一支巨大的针筒插.进他的胸腔, 尖锐的针头一点点抽空他的血,□□时,带出哗啦啦的淋漓鲜血。
他一手捂胸,一手靠近她,食指将她往下陷的嘴角提上来,他说:“我答应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耐耐却更加难受。为了不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她猛地转身,以背对他,“谢谢,谢谢。”
他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说:“文隽,再见。”
从今往后,他们即便是再见,也是陌生人。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楚文隽慌忙地下床追她,没有看见他追到一半又猝然顿足,隔着几米的距离,目送她越走越远。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楚文隽就后悔了,他想追上她,告诉她,他后悔了,之前说的话全部都不算数。
追到一半,腿部的伤因为剧烈运动而牵出的疼痛使他赫然清醒。他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纹丝不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侧身。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走出了医院。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神情很岑淡。
额间滴落一丝冰凉。
下雨了。
他慢慢抬起头,雨水扎进眼眶里,他没有任何感觉。雨水从眼眶里流淌而下时,混和了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脸颊汩汩而流。
他的神情依旧无波无澜,淡到像远处的轻雾。
眼里流出来的是雨水。他告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