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阳坐在片场旁的小板凳上,专心看剧本。
几天下来,沈五的戏份已经快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死亡的戏份,拍完就正式杀青了。
因为这一场戏从头到尾沈六六都在哭,一直哭,眼泪没停过,所以沈流很担心他能不能完成。
其实林海阳也心里没底,他打小不爱哭,前几天全是凌逞在带着他演,也无功无过的,只能说能看,今天是哭戏,他看着剧本里描写的天崩地裂的场景,在脑瓜里使劲儿琢磨自己该怎么演。
沈流过来了,敲敲他脑袋“要不要眼药水?”
林海阳连连摆手“谢谢导演,不用。”
沈流看着他揪自己脑门上卷卷的头发,一个使劲儿揪下来两三根,心里又妒又恨,伸手去把小孩的指头移开。
我平时掉一两根都心疼的不得了,这人竟然还在这揪!!
沈流看林海阳低着头不说话,坐过去跟他说“你差不多就得了,演个傻小孩,”他拍拍林海阳胳膊“反正哭就完事儿了!”
林海阳不好意思地抿嘴“我尽量。”
那边凌逞也准备好了,化了妆,脸上惨白一片他待会要做的就是被裹在一床烂草席里躺尸,被林海阳抱着哭。
凌逞过来问他“怎么样?”
林海阳有点不自在地点点头,凌逞看着他后脑勺卷卷的发旋,眯了眯眼睛。
这小新人平日里看到他跟看到鬼一样,他已经三次注意到林海阳绕开他走了,剧本里也有很多兄弟间的亲密戏份,他一伸手林海阳就往后边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呢。
……讲道理,按理说,吃亏的不该是我吗?
凌逞瞥了瞥自己的裤头,把嘴角抿直了。
“准备……!”
深夜,沈六六坐在破旧的床褥上,点着昏暗的油灯,等待兄长 长归家。
他坐着,慢慢变成趴着,趴在床脚下,伏着,眼睛困到睁不开……太晚了。
远远的,门外有脚步声踢踏传来,沈六六猛地直起身子,挂着笑容要迎出去,脸上的表情又变的有些疑惑好像不止一个人……
他带着困惑的神情,轻轻打开了门。
刚一出门,面前站了个浓妆艳抹的白脸妇人,旁边围着两个黑衣汉子,手里抬着一卷破破烂烂的草席,沈六六有些茫然“你们是?”
那白脸妇人挑起细眉,露出带着嘲意的笑容“沈五,是你家兄长?”
沈六六迟疑地点点头。
“那便是了,”妇人对着两个黑衣汉子抬抬下巴,轻慢道“收一收,放在我家也够晦气的。”
那卷竹席啪嗒落在地上,散开了,露出里面一具已然僵硬的躯体来;就着昏暗的烛火,沈六六看见今早出门时还鲜活俊美的兄长的脸颊,泛着青灰的色泽,不声不响的闭着眼。
沈六六骤的蹲下了,去摸他,叫他“阿兄……阿兄……”
白脸妇人见他不应答,不耐烦地磕磕地面,问道“银子还没结清,念在你家也没人了,我不向你讨回来,仁至义尽了罢!”
沈六六的眼眶红了,泪水涌出来,一股股的沾湿了衣襟,风吹着,冷的慌。
他虽然傻,却也知道死是什么,人死如灯灭,死去的人再也无法回到世间,再也没法重逢了。
阿兄的灯灭了。
妇人看到沈家弟弟一副痴傻模样,也懒得再计较,啐一口,带上汉子走了,“好端端读书人,来了我醉红楼点了姑娘,却死在我家姑娘床上……真是晦气的很!”
周围的人听到声响,开着小窗看着,指指点点,沈六六像没有知觉似的,把那卷草席裹起来,搂着高大僵硬的躯体,慢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