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粉白白的杏花开满枝头,风一拂过便撩落几瓣,好似月宫仙子将天丝织就的霓裳撕成了碎片儿,洒落人间。
琉璃钟,琥珀浓,就着和畅的惠风与馥郁花香,汝阳侯府一顿完满的午宴算是用毕。
京中的勋贵官宦们,最喜的便是凭借各种由头欢庆上一番。今日张府的娃满月了,明日李府的女儿寿辰,后日赵府纳了个妾……事都是小事,可这人与人间的交情,不就是在推杯换盏间笃密的?
故而汝阳侯府的千金过寿,又怎会只是一顿饭便草草结束。汝阳侯府早半月便请来了柳州最好的戏台班子,今日午宴过后就要在东院儿开场大戏。
用饭时是男女宾分开各自用,但看戏时便要合在一个院子里。
西院儿的女眷们,已开始有人陆续离席往东院儿转移,苏鸾也匆匆拿帕子抹干净嘴儿,看看身旁的母亲和苏卉“咱们也早些过去吧?”
苏鸾心下想的是趁着坐序未定,可以趁乱先与父亲见上一面,问问摔玉之事,看看父亲有何应对之策。
而秦氏抬眼不动声色的环顾了圈儿,说道“再等一会儿吧,那边几位主人还没动,我不宜如此失仪。”
苏鸾顺着母亲所指看去,果然见候府的大夫人及霍妙菡的生母都还在主位上坐着。小辈儿心盛,一听有戏看早一刻离席不显什么,可母亲离开的确是有些失礼。便又道“那母亲,鸾儿先去看看父亲,您过会儿与三姐姐一并过来。”
“也好。”秦氏应了句。
苏鸾起身离开,苏卉有些羡妒的看着她,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穿过杏林时,苏鸾见有三位早先离开的贵女凑在一起小声聊着什么。
“我送的是前些日子北疆进贡来的冰蚕丝,是淑妃娘娘去年赏赐我母亲的。”
“那可真是珍贵呢!比起你这有钱难求的冰蚕丝来,我那百两一颗的南海东珠真就不值一题了。”
“听说今日候府的席面儿,一只虾都要十五两呢!若是太过悭吝,岂不真的成了来讨席吃的了。”
……
原来是一帮贵女,在炫耀各自送给霍家小姐的生辰之礼。苏鸾对此虽觉不屑,但也隐隐有些愧疚,母亲选的那一套银壶的确是寒酸了。
“苏家妹妹!”
刚错过那几位贵女,苏鸾便听到她们唤她,顿觉一股子厌烦涌起,她是真的不喜与这些人打交道。然而起码的礼数也是要讲的,故而苏鸾转身笑笑,“几位姐姐可是有事?”
其中一人迎过来,极显熟络的握上苏鸾的手,“苏家妹妹,正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呢。”
“什么忙?”问这话时,苏鸾心下已有堤防。她与这位张家千金并没寒暄过几句,如今却摆出熟稔架势,但凡交浅言深,多是别有意图。
只见张家千金说道“苏妹妹,今日是霍家小姐的寿辰,我们几人早便备了小节目,想给她送份惊喜。孰料其中一位妹妹的脚扭了,原本定好的四人上台拆祝寿贺幅,这下便少了一人,想请妹妹顶上。”
听完这话,苏鸾倒也没急着答复,而是暗暗思忖了一番。若是没听到先前她们送礼的那些话也就罢了,如今正因礼薄而惭仄,她倒是有心成全她们一片心意,毕竟霍家小姐今日还曾帮过她。
“那好。”苏鸾终是点头。心忖着无非就是上台帮拆一下祝寿贺幅,举手之劳,又何必扭捏推辞。
张家小姐的眉眼立即弯成了月牙儿,拍拍苏鸾的手“那可太好了,一会东院儿见。”
先行离了这三人,苏鸾径直往东边去。
才入东院儿,苏鸾便见父亲苏道北在月拱门下踱来踱去。他眉头深蹙成一个‘川’字,右拳一下下的往左手掌中捶,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
苏鸾疾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