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恼人, 月移花影。
忙碌了一日的程千叶捏着有些酸痛的肩膀乘着夜色走在回廊上。
这里的地势很高,可以俯瞰全城万家灯火。
凉风送来一阵悠悠的笛腔,清音浸溟空, 花间闻折柳,
这是周御史的笛子。
周子溪的笛声不再同往日那般透着股苍凉悲愤,玉笛声声疏朗开阔, 闻之令人胸怀畅快。
程千叶怀着愉悦的心情进入了自己的寝殿,
殿内的情形让程千叶有些诧异,平日里照得整殿灯火通明的那些银烛都被熄灭了
唯独在条案上燃着一双红烛, 摇曳的烛光给这古意盎然的屋内披上了一层暧昧的暖意。
床榻之上低垂的帐幔微微有些晃动, 显然是里面有人。
程千叶放轻了脚步, 向着床沿走去,
床尾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熟悉的男子的衣物。
边上的春凳披着一条白色素锦,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不可言说之物。
再往前的地面有一双男子的皂靴, 靴子倒了一只, 显见脱靴的人有些慌乱。
程千叶一下掀开了帐帘, 床榻内披散着长发的墨桥生口中叼着一条红绳, 正想方设法地想将自己的双手捆上。
他太过焦急,以至于额头微微出汗,甚至连程千叶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直到程千叶哗啦一下掀开帐幔, 露出那张笑盈盈的脸来时, 墨桥生才吓了一大跳。
他口中一松,那条红绳便掉落了下去。
程千叶的视线顺着那条滑落的细绳一路往下,滞留了片刻, 挑了一下眉:“小墨,你这是在干什么?”
墨桥生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红透了,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司马徒教给他的那些情意绵绵之话,他明明已经反复背得烂熟,但此刻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想不出。
程千叶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将墨桥生推倒在床上。
她撩起枕上一缕青丝,举在唇边吻了一吻,“既然小墨今日这般热情,我倒是却之不恭。”
墨桥生感到周身肌肤燥热了起来,终于无师自通地说了一句,
“只……只要主公你喜欢,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程千叶的手顿住了。
她意思到桥生这是为了留住她。因为害怕她离开,这个男人不惜拼尽全力,甚至把自己这般毫无防备的呈现在她面前。
程千叶看着眼前之人,他的肌肤滚烫而灼热,微微起伏,强健的身躯上面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
墨桥生的左臂和左腿各有一道圆形的箭伤,那是曾经背负程千叶逃亡的时候,敌人的利箭留下的伤痕。
胸口紧靠着心脏的位置,有一处显眼的新伤,那是急着赶来绛城救援程千叶,被敌军伏击所伤。
他为了晋国南征北战,身上无数道的伤痕都和程千叶有关。
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把她当做自己的唯一。而自己却对他说出了那种不负责任的话。
“桥生,”程千叶揭起床榻上的锦被,盖住了墨桥生的身躯,“我们结婚吧?”
墨桥生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墨桥生的面孔上展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下紧张起来,
“多,多久?”
什么多久?程千叶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桥生竟然担心她只是敷衍地给个名分。
她在墨桥生的身侧躺下来。
将手伸进了锦被之中,握住了墨桥生微微发颤的手掌。